徐漱玉要的雅间正对着门口,梁温一抬眼就对上他的视线。
徐漱玉回神,将杯盏放下,起身将雅间的门推开。
梁温才入室,徐漱玉便给她倒了杯水:“你很像你母亲。”
“您是头一个这样说的,旁人都觉得我像父亲多一点。”梁温话落有些停顿,拿起杯盏轻呷,“舅舅。”
徐漱玉听见这声舅舅,有些发愣,随即笑着说:“我说真的,你的眉眼像是和你母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话一说完,就有些静,两人都有些生疏,看向对方的视线里夹杂着喜和好奇,欲言又止,不知怎么将话引出。
面对这样的认亲场景,梁温的游刃有余失了效用,笨拙的在心中思索怎样开口。
还是徐漱玉笑了下:“你我从未见过,生疏是难免的,但我也不是吃人的,你往常如何待人接物就如何待我。”
梁温微微侧颈:“不一样,您自是不同的。”
徐漱玉心生欢喜,又为她添茶。
梁温看着面前的人,有些无法开口,但犹犹豫豫也不是她的性子,还是快刀斩乱麻,将来意告知:“舅……徐家主,我今日寻您是为了余长史逼婚一事。”
徐漱玉听见那声称呼,神色变换,也正色起来,语气却依旧温和:“你说。”
“我想和您谈一笔交易,做不做,由你来选择。”梁温又摸向腕间的佛串了。
徐漱玉目光灼灼看向她:“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谈这笔交易?”
梁温暗叹一声:“舅舅,私心里我不想和你交易。但是今天坐在这儿,便是我做出了选择,抛开那层亲缘,您认真考虑。”
“什么交易?”徐漱玉在正事上绝不马虎留情,毕竟他的肩上还有府中几十口人的性命。
梁温起了个头:“皇商孙氏您应该有所耳闻。”
岂止是有所耳闻,徐家近些年来发展的太快,已经让不少人眼红,以皇商孙氏为首的商会时常寻借口打压他们。
“孙氏家主孙磊投靠幽州节度使沈巍,沈巍私造兵器,屯粮盗军饷,已生反心,孙磊借助商行之便为他们运送布匹,助纣为虐。他们二人勾结,朝廷定会派兵镇压围剿,他们赢不了。”梁温说的笃定,但心中也不是没产生过动摇。
徐漱玉一听到孙氏叛国,心中有些猜想,不过终是猜想而已:“那与我何干?”
梁温接着说:“孙氏是皇商,与天下商户来往甚密,轻易动他,会对我朝商运造成损伤,且会动摇商户,使他们惶恐不安,所以得有人站出来将孙氏接手。”
徐漱玉饶有兴趣的问:“你们选择了我,为什么?”
天下商户如云,他们徐氏既称不上富甲一方,也算不得商行领头。
“因为我,是我牵连了你们。”梁温平缓的将因由道出:“殿试我探花出身,自请调派丰泽县赴任,却被卷进幽州军饷被盗案,被各方盯上。我站在了沈巍对立面,投靠了太子殿下,投诚的条件便是扳倒孙氏,重新扶植出新的皇商。”
梁温说到这有些发顿:“我并没有想将徐氏顶上去接孙氏的烂摊子,但是太子开了金口,应当是为了制衡牵制我。祖母没了,身边能够牵制我的人不多,他是以你们为要挟,要我完完全全为他卖命。其实在我看来,有些多此一举了。没有人牵制我,我也会尽心尽力将孙家扳倒,毕竟我们之间横跨了一百多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