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朝着刘嬷嬷道:“快提壶往日里的茶来,没瞧见主子不爱喝。”
“是。”刘嬷嬷立刻提着茶壶走人。
梁温哪能看不出她的意思,这是在清人呢。
“好久没陪祖母下棋了,来一局?”
“好。”
梁温执白子,她执黑子。
嫩白细腻的手与褶皱疲老的手在棋盘上一来一回交互着,白子与黑子在纵横交错的点上落下。
梁老夫人揪住梁温的漏洞,一下吃掉她数枚白子:“裴安,与我对弈还不上心?”
梁温收回心绪,认认真真与她对弈起来。
但是没用。
梁老夫人这局下的凶,步步紧追,将白子吃的死死地。
活棋已死,梁温输的格外惨烈。
“祖母棋艺精湛,孙儿甘拜下风。”
梁老夫人把玩着手中的黑子:“马马虎虎吧,这局下的不痛快。”
梁温低声询问:“那再来一局?”
“算了,我瞧着你今日的状态,再来十局也不会痛快。”梁老夫人一粒一粒的捡起棋子来。
“扫了祖母的雅兴,是孙儿的不对。”梁温也捡起棋子来。
梁老夫人闻言瞅了她一眼:“心里想什么呢?”
梁温手一顿,说道:“祖母,我遣人送您回盛京吧。”
“闹了半天,扰乱你心的竟是我。”
“孙儿不是这个意思。”
梁老夫人:“我知道。别担心我,我都一把年纪了,哪还用你这小辈来操心。”
梁温语气也急了:“祖母,我说真的,您不适合待在幽州。”
梁老夫人看她眉头皱的生紧,她伸手按在她的眉心:“别总是蹙眉,会留下印子的。”
梁温哑然。
“祖母,您……”
梁老夫人:“裴安,我在哪都可以,但我得在你身边。”
“我只有你了,你也只有我了。”梁老夫人语气轻,她的手顺着梁温的眉骨向下描摹着。
“祖母什么都不怕,就是怕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说完,梁老夫人自己就笑起来:“还是老了啊。”
梁温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脸庞轻蹭了蹭:“祖母,您永远不会是一个人的。”
梁老夫人深深地看她,随后道:“累了就歇着,别多想,容易折寿。”
梁温被她的语气逗笑。
“那就折,若是折了寿数便能叫您平安康健,值了。”
梁老夫人立刻轻轻拍了她:“说的什么胡话,年轻的人老想着死。”
“不死不死,长命百岁。”梁温不知怎的,一颗被冰浇筑的坚硬的心,突然就裂了好几道缝隙。
坚冰融成水,那些暖意直往里钻。
她没体会过,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有人说,她是被需要的。
那么坚定,毫不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