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蕴知道,母亲其实一直对兄长不好,但对他却疼爱有加,所以从前小时候,即便他怨母亲对兄长严苛,又觉得自己是最没有立场的那个。
贤王控制皇城内外的时候,他第一个倒戈向贤王。
以至于守旧的顽固派,抓了他的母亲,后来母亲在动乱中不知被他们谁杀死。
从此,季蕴就背上了间接害死母亲的罪名。
他知道那些守旧派私底下如何骂他是两面三刀的小人,正如此刻,顾璟舟看着他时嘲讽的神情。
季蕴淡淡扫了他一眼,“我嫂嫂呢?”
城楼上风大,顾璟舟缓慢从台阶上走下来,风吹卷着他的头发和衣摆。
似是没想到,见面第一句话季蕴会说这个,他不无意外地挑了挑眉,然后歪头故作思考了一下,笑问:
“你是问,你的表嫂,还是你的嫂子?”
顾璟舟是季蕴的表哥,季辞是季蕴的亲兄长,所以顾璟舟话中的意思显而易见。
季蕴没空跟他打哑谜,直接问:
“她好不好?”
朝廷派他前来,他本不愿这么积极,一路上磨磨蹭蹭,行军缓慢。
直到前几日,听闻了金陵城外靖王的那场发难,他才着急了起来,带着精锐现行赶了过来。
“她现下是好的。”顾璟舟语气冷淡,说话间已经到了季蕴跟前。
季蕴蹙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季蕴,你是真没良心吶……”
顾璟舟立在他对面三步远,双手环胸,淡淡看向他。
季蕴到底年纪小,又不像顾璟舟常年在战场杀伐,如今两人面对面站着,即便都是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气场也相去甚远。
季蕴在他面前,就像是个世家里面宠大的宝贝疙瘩。
他压着眼帘轻嗤一声,接着道:
“你见了我,没问我一句,没问你亲哥一句,开口就问自己的嫂嫂,你知不知廉耻?”
“我再是不知廉耻,也至少知道朋友妻不可欺,不像你,与我哥两人共事一女。”
“那又如何?”
顾璟舟笑得混不吝,“嫌我们不带你?”
“你……”
季蕴被他这惊世骇俗的不要脸气得脸色涨红。
顾璟舟见他这副模样,心满意足地砸砸嘴,一面往府衙方向行去,一面问:
“你见过靖王了?”
季蕴跟在他身后,“见过了,明日你们开城门。”
“凭什么?”顾璟舟头也不回,不屑道:
“就凭你季蕴来了?你拿什么作保?保我这一城三万五千余百姓的命?”
顾璟舟问完,季蕴没有立刻说话。
顾璟舟余光往后瞟了他一眼,也没再开口。
到了顾璟舟住的府邸,季蕴在府门口停下脚步,“能带我去看看她么?”
季蕴的语气透着古怪,顾璟舟仔细往他脸上看了半天,忽的神色微变,然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却没有拒绝,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