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色暗的像是天黑下来了一样,沈易和江砚中午喝了猪骨汤,江砚还调了个酱汁蘸着从猪棒骨上剃下来的肉吃。
沈易吃的撑,洗完了碗都坐不下来,正抱着手机在屋里转悠,这些日子他又把王者给下了回来,昨天五连跪跪的他头昏脑涨,今天他必须一雪前耻,江砚看着他的手机,正要问一句什么,就透过玻璃,看到胖姐穿着雨衣匆匆进来,他起身去开了门。
看她急匆匆,江砚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怎么了胖姐?”
“那个,小江啊,能不能请你帮忙给出个殡?”
运尸的你去还是我去?
出殡?沈易听到这两个字瞬间抬起了头来,胖姐站在门口,一身雨衣外面还不断地往下滴水,她双手拢在雨衣里面,看着样子有点儿局促,连忙解释出声:
“是这样的,我们同村王二姐的闺女出车祸人没了,王二姐就这么一个女儿,找了冷冻的灵车从外面给拉回来,就为了回家好好的给孩子送走,我们村原来是有个阴阳先生,我们都叫他老杨瞎子,这老杨瞎子年初去了津市给儿子接送孩子去了。
这半年村子里谁家老人去世就去找杨婶子出殡,但是杨婶子是个半路出家,只敢出那些老人,非说这孩子是横死的不敢碰,现在要是去县城请人,这大下雨天的,六十公里人家也不愿意过来,我就想起来你是专业的,就想着过来问问,能不能帮个忙?”
像是怕听到江砚拒绝一样,胖姐赶忙又加了一句:
“给钱,给钱的,我们这里出殡都算上一千呢。”
江砚转过头看着那抱着手机抬头正看着这边的人,唇角轻轻勾了一下:
“运尸的,你去还是我去?”
沈易张着嘴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我靠,他只是随口口high说我是运尸的啊,他哪会给人家出殡啊?这怎么度个假还能碰上这事儿啊?他惊的站了起来,赔笑出声:
“你去,你去,我就在医院打个杂,哪会给人出殡啊,你去,一千呢。”
江砚眼底有些几不可见的笑意,回头看了胖姐一眼:
“我可以去,请问需要准备什么?需要给死者穿衣化妆吗?”
胖姐一听就知道这是专业人员,连忙点头:
“需要,需要,那孩子才二十出头,家里舍不得,肯定要好好给办的。”
“什么时候过去?现在吗?”
“现在可以吗?灵车已经进村了,现在家里估计正在搭灵棚呢。”
“可以,等我一下,我去拿点儿东西。”
沈易眼看着江砚转身进了他卧室那屋,拉开了衣柜,把那天他看到的装满了化妆品的整理箱给拎了出来,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江砚手中的那个小整理箱,就在那一瞬间,他的脑海火化迸溅,电光火石,灵犀一动,瞬间恍悟,不是吧,我靠
那纪梵希的散粉,阿玛尼的腮红,据说一支三四百的ysl的口红,这这竟然是他用来给死人化妆的?江砚脑子没事儿吧?这得是开了几个殡葬服务一条龙才能这么有钱啊。
沈易现在整个人很方,非常方,脑子里从他们办公室楼下那家三年从凯美瑞换成保时捷的寿衣花圈店,想到昨天自己傻逼一样的求证发帖,还女装大佬,大佬个狗屁,不是沈易,你脑子抽了吧?能相信网上那么离谱回复。
他不光信了,他竟然,他竟然还脑补,不光脑补,他竟然还像是个傻x一样地去安慰江砚:
“没事儿,其实吧,爱好这个东西,大家都有,只要不影响别人,不给别人造成困扰,自己怎么喜欢怎么来,毕竟人就活几十年,别有心理负担。”
刚刚说过的话就这样像是魔咒一样在沈易的耳边回放,嘲讽着他那岌岌可危的智商。
还有,他竟然还觉得江砚暗恋他,自己在那一顿纠结,一顿扭捏,打脸来的如此之快,沈易说不上此刻心情是什么样的,就是挺复杂挺难以形容的,“啪”的一声沈易的手掌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一声吓了江砚一跳:
“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脑子昏,我醒醒脑子。”
江砚看着这从早上开始就有点儿怪怪的人,扬了扬手中的化妆套盒:
“你要一块儿去吗?”
沈易深呼了一口气点头:
“走吧,陪你过去吧。”
这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两个人去好一些,没准还能帮点儿忙。
胖姐看着他俩的穿着出声:
“你们还是换上雨靴吧,王二姐家在村东头,这雨下的路不好走。”
沈易出声:
“行,我回去换个靴子,我们门口见。”
外面的雨哗啦啦的下,丝毫也没有见小的架势,远处的雷声轰隆隆的传过来,才两点多,就黑的像是晚上八点了一样,沈易换好了行头到了门口,就见胖姐将她的三蹦子开了出来,雨声太大,他往前凑了凑出声:
“胖姐,我开车过去吧。”
“不用,中间有段水泥路冲垮了很窄不好走,开这个方便。”
这村村通工程是前两年开始的,不过有的小路上土质松软,有时候山雨大的时候就会被冲垮一段,修补的不及时,就越裂越大,车根本不好走。
沈易和江砚坐在三蹦子的后斗上,到地方的时候沈易感觉刚吃进去的午饭都快被颠出来了,下车的时候腿都直突突。
王二姐家是这个小山坳最里面的一家,正好背靠着山脚下建的房子,此刻屋里屋外都是人,穿着雨衣的男人们正在搭黑色的灵棚,透过雨幕沈易也能清晰的听到屋里面女人嚎啕的哭声,他站在泥泞的地上,远远看着这一幕的场景,微微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