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事儿。”迎春连连摆手,解释道:“
那两个是我的陪嫁丫头,是我有了身孕之后主动开了脸抬起来的,他……他待我向来尊重,一直叫她们喝着汤药呢,他和婆婆都说了,我没生下儿子之前不会叫她们怀孕的。”
看她脸上的表情和那语气,竟是十分的满足。
王熙凤也拍着她的手说道:“如此就好,还算是明事理,只要你自己别心软……万一这胎不是儿子,你可不能犯傻叫别人先生。”
探春和惜春亦在旁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都是耳提面命的叫她不能心软不能犯傻,却无一人觉得妻子有孕丈夫纳妾这事儿有何不对。
林墨菡只静静的听着,也不言语,不禁心中暗自叹息。
这就是封建时代的常态,但凡有点小权或者有点小钱的男人都有那么三两房妾室,妻子怀孕要主动给丈夫纳妾,只要夫家不曾赶在嫡子出生前叫妾室先生孩子,那就算是懂规矩重情义的了,外人会感叹这是遇到了一户好人家,就连嫡妻自己甚至都觉得很幸运很满足。
对此,林墨菡实在亦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闭口不言。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些年,有些观念她能够坦然接受,却并不能认同,或许这辈子都不能。
“对了,福晋还不知道吧,上个月宝玉跟云丫头也成亲了。”王熙凤说道:“云丫头一直就住在宝玉家里,跟史家早没了来往,贾家这边也就剩咱们几个至亲……成亲那日也就摆了一桌酒席
,实在是……”寒碜,“不过云丫头倒也算是达成所愿,笑得开心得很。”
也不知该说史湘云傻还是该说什么,姑娘家的终身大事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办完了,偏还跟捡到宝似的乐得见牙不见眼。
林墨菡的脑海中陡然就浮现出一句话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对于史湘云来说,或许跟贾宝玉成亲就是最大的幸福吧,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先前也没人跟我说这事儿,我跟玉儿成亲时宝玉还来添妆了,如今他大婚咱们也合该送份礼才是。”说着,便吩咐红枫记下了这事儿,待明日送两份礼过去,又看了眼也已经长成大姑娘的探春,问道:“探春年纪也到了吧?可有个什么章程?”还有惜春,虽未及笄,却也差不多该相看起来了。
王熙凤却摇摇头,叹道:“再瞧瞧罢,急也急不来。”
就如当初所担心的那般,如今两个姑娘的婚事实在是艰难得很,当官的听见贾家就摇头,往高看来是不能了。
惜春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探春却是说道:“嫂子不如就在商户中给我寻摸一户人家罢。”
王熙凤皱眉,“一旦嫁入商户,将来你的儿子可就不能考科举了。”
“出人头地也不只科举这一条路,当个富商太太也挺好。”探春笑着说道。
看着似乎挺开朗,但眉眼间却多少有些苦涩。
士农工商,最低等的就是商户。
但她没有迎春那般幸运,早早
的定下了婚事且夫家也是厚道的,如今官家太太她是别想了,可要嫁入农户……说实话,她吃不了下地做农活儿的苦,只要想想那粗茶淡饭、素手劈柴养家禽的日子她就头皮发麻,更不敢肯定将来她生的儿子能否金榜题名入仕当官。
再者说,就算有那一日,她又得等几十年呢?思来想去,她还是胆怯了。
王熙凤叹息一声,“你再仔细考虑考虑,这事儿一旦办成了可就再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林墨菡看了眼探春和惜春姐妹两个,心中倒是有些感慨。
其实她们都知道,只要有她或者玉儿、父亲出面保媒,想要给她们找个当官儿的人家其实都不是什么难事,但她们谁也没开口提这个无理的要求也实属难得了,毕竟事关自己的一辈子,不是谁都能看得开拎得清的。
中午,前面男人们摆了一桌,她们这几个女眷就自己摆了一桌,都是相熟的姐妹,一道儿喝些果酒嬉笑八卦倒也畅快。
只酒过三巡,王熙凤还是不禁遗憾,“可惜九福晋不能出宫,许久不曾见着她了。”
林墨菡就说道:“纵是她住在外头只怕今日也是来不了的,害喜害得厉害,难得能吃下点什么东西,眼瞧着都瘦了不少,可真是急死个人了。”
迎春微微皱眉,说道:“我原也是害喜吃不下什么东西,后来我婆婆亲手做了些酸黄瓜倒是觉得挺好,跟旁的做出来的味儿都不
大一样,每顿就着些开胃也能吃一些了,听我婆婆说她年轻时怀孕也是吃着这个熬过来的,不如我叫人家去拿一些来给九福晋试试?”
林墨菡一喜,“那可好,指不定能有用呢。”
拿了一小坛子的酸黄瓜,林墨菡下午就直奔宫里去了。
“玉儿,快来尝尝这个!”
林黛玉见她怀里抱着个粗瓷坛子,一脸纳罕,“这是什么东西?”
“是迎春她婆婆做的酸黄瓜,迎春说对害喜挺管用的,你试试看能不能吃得下。”
打开坛子的瞬间,一股子浓郁的酸味儿就扑鼻而来,旁人都直皱眉头,林黛玉却是不禁眼睛一亮。
雪雁赶忙去拿了碟子和筷子来,夹了几根黄瓜条出来递给她主子,林黛玉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嘴里就不由得分泌出了口水来,一口接一口的吃得得劲儿。
林墨菡见状脸上就是一喜,忙吩咐,“快去御膳房取些膳食来。”
难得的,就着酸黄瓜这一顿饭吃得竟是格外香甜,一屋子的奴才以及林墨菡也都齐齐松了口气。
“你既是愿意吃这个,回头我再叫人去迎春家里拿一些给你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