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把东西轻轻放到了桌上,走开时见许漾还在朝这边张望,显然很不放心。
谢夫人宠溺地摸摸许漾的头,问他碗的来历。
许漾便说是自己要饭的碗。
一众屋子的人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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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凶手不是冲着要自己命来的,许漾放心了不少。
现在对方知道谢山逢不在府中了,应当不会再来找他了,但谢夫人不大放心,往他院里添了好些家将,搁他门口一站就是一整天,他有心叫人坐下来歇息,可没人听他的话。
许漾的碗碎后他心疼得紧,谢夫人要给他一个新的他不愿意,谢夫人说帮他拿到外面找人修补,听到能补好,许漾立刻松了口。
第三日,许漾拿到了自己的碗,之前裂开的地方已经连在了一起,有些许的打磨痕迹,但他不介意,只要碗还是原来的碗,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在府上待了些时日,许漾坐不住了,悄悄去了阿福的住所,本打算看看人有没有空,再陪自己出去看看薛坤和听听书,结果碰到了三人在用餐,叫了他一起。
许漾坐下后看了眼菜色,与他在府中的吃食相差甚远,他却看不出好坏,反而同他们一道心里高兴,吃得格外满足。
这顿餐是阿福爹做的,阿九吃不下去,阿福勉强能下咽,阿福爹和许漾吃得满嘴油光。
饭后,阿福要和许漾出去,阿福爹让他去集市里淘两本书给阿九,阿福应下了,默了片刻,又不甘心地问阿九要不要一起出去。
他不喜欢听书,在茶楼可无趣了,没人同他说话,他坐不住,出去回来又担心找不着许漾,便是回回去,回回坐着打瞌睡。
阿九抿了下唇,出言要拒绝,阿福爹乐呵呵地把他往外推,“去吧去吧,别成日待在家里,多闷吶,你这个年纪就该多出去走走,见见人,交交朋友。”
阿九没了声。
阿福高兴地搂过他的肩,“阿九,咱们买书去!”
他早发现了,阿九喜欢看书,能一人坐在屋里从早看到晚不停歇,看的书庞而杂,阿福爹从外地带来的书阿福翻都没翻过,全教他拿去看了。
正好都没书可看了,出去买几本回来。
三人从侧门坐马车出了府,快要经过正门时阿福突然拉停了马,车上的许漾和阿九稳住身子,探头往外看去。
只见姜妤从一辆马车上下来,脸蛋透着绯色,她未进府,而是转身对着马车车窗的方向说了什么。
不一会,车帘掀开,一男子从车上下来。
看到那人的侧脸和身段时,阿九眸光微动,默默把头往里缩了些。
只想道个别,不曾想对方竟然下了马车,姜妤这下慌了,四下看了眼,担心被人看到,忍不住催道:“你……你快些回吧,我这就进去了。”
若让他人知道她与男子私会,还从对方车中下来,定会被诟病的。
“不怕。”裴折钧轻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你既与你的夫君无感情,那又何必害怕这些,叫他还你自由,我们便可永永远远在一起了。”
姜妤抬起头,见他眉目温柔,尽是爱意,慢慢地红了眼眶。
那日一面之缘,教她念念不忘,次日便出了府,不过是走在街上,却听到有人喊自己。
一抬头,便见了楼上坐着煮茶的翩翩公子。
他邀她上去坐,二人如好友般闲聊,谈及家世,谈及所爱,又因放不下,此后每日便要见上一面。
裴折钧从未对她许过什么诺言,也未向她表达爱意。
他们如知己那般,又避着世人相处。
姜妤怎么都不会想到,裴折钧会在此刻说出这种话,教她心一下子全乱了。
见到她的反应,裴折钧宠溺地笑了笑,“进去吧,此事先不要着急,莫要惹你夫君不高兴了。”
不,谢山逢哪里会不高兴,谢山逢根本就不爱她!
她此刻只想立刻离开谢府,到他身边去,与他厮守一生。
“我会同他们说此事,让我爹出面把这门不成形的亲事给撤掉,若不行,休了也便休了,只要折钧哥哥不嫌弃……”
“傻瓜,”裴折钧曲起食指擦拭掉她滑落的泪珠,“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对,他不曾碰过我,我们……我们甚至连同床共枕都没有,我不脏的,我还是完璧之身。”姜妤边落泪边笑,下了决心般语气坚定,“折钧哥哥,你等我,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少爷不凶姜小姐
二人终于分开,姜妤入了府,男子上了马车,待马车走远了阿福才继续驾马前行。
出了一段路,忍不住出声道:“许公子,姨娘怎么和男人有如此亲密举止啊,这,这不就是趁着少爷不在,在外头寻了新欢嘛……”
他越说越小声,隔得太远,压根听不清二人说了什么,也不大确定是不是如此。
许漾倒是淡定得很,“兴许是她兄长呢。”
一旁安静坐着的阿九淡淡垂下眸子,眼里无波无澜,深邃得好似一滩死水。
“我从未听说过她有什么兄弟,若说远亲表兄弟,那也说得过去,可我总觉着二人举止亲密,眼神拉丝,宛如眷侣。”阿福老神在在地摇摇头,“不似兄妹间的互动。”
许漾说:“可姜小姐喜欢少爷,少爷也喜欢姜小姐。”
不知二者有何关系,阿福止了声,半晌后放弃了:“罢了,此事也与我们无关,若是真的,姨娘自求多福吧,少爷脾气可差了。”
闻言,许漾忽地扯开车帘,探出头来,似是找到了同党般眼睛发亮,“阿福也觉得少爷脾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