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见到他来,立马笑着迎了上来,给他拿了会议室中最好的椅子。
“牧之,你坐,就随便喝点茶吧。”
说着张丽就笑着拿起桌上用密封袋包裹严实的茶叶,从里面抓了一把茶叶丢进一次性杯子里。
茶叶落进一次性杯子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张丽弯腰拿起热水瓶,往杯子里倒热水。
“张姐,刚又是陈姨家那位发癫了?”男人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
“嗯,在电话里威胁,说不交出他老婆,就别想从院里出去,否则出去他砍死我。”张丽无比平静地吐槽了一句,“重度法盲+暴力倾向。”
男人闻言皱眉,“他现在人就在院外蹲守?”
张丽将泡好的茶放在闻牧之面前,才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刚发了通知,让所有人最近尽量不出门。”
男人没作声,皱着眉翻着破旧的笔记本,张丽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他对于相关的家暴案子也是有所了解的。
很多起家暴案都无法一次判离,需要不断上诉,需要一而再出示证明,需要财力支持,需要将那些陈年伤口一次次地剥开,才能获取最终的自由。
“牧之,你是为了云城角山的阿姨来的吗?”
张丽先在群里安抚了几位情绪过激的阿姨,才抬起头看向闻牧之。
“嗯,张姐,”闻牧之抬眸,沙哑的嗓音显得格外艰涩,“她,现在怎么样了?”
张丽摇了摇头,眼底似有化不开的哀伤,“她的情况很不好,初步判断是精神上有点问题,所以我们跟她交流得到的信息都很零碎。”
“她是纯靠脚从角山走出来的,准确来说是逃出来的,她半路上遇到了另一个阿姨想要来我们这寻求帮助,才一起的。”
闻牧之听着她的讲述,只感觉室内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整个办公室都像是被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下。
“阿姨她,还说了什么吗?”
“她说自己叫何向男,是云城何家村人,嫁去了云城角山,天天都被家里人打,她们那边女人都很苦,说最开始还有…”张丽看了他一眼,才缓缓道。
“最开始还有闻书意陪她,只是后来闻书意走了,他们都说是去城里过好日子了,但她们从没过过好日子,所以她不相信…”
闻牧之听着她的讲述陷入了沉默,心脏似乎被一只手攥住了,有些呼吸不畅,手指也不受控制地缓缓收拢,缠着的白纱布上染了些暗红色血迹。
他从记事开始就生活在云城了,对母亲的了解很少,哪怕是母亲在清醒时也没给他提起自己的过去。
所以对于角山这个地方,他知道那是云城最边缘的一座山,曾经因为里面村落涉嫌拐卖妇女出现在新闻报道上,但他没料到,他母亲也曾住在那。
“我可以见见那位阿姨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牧之深吸一口气,出声问道。
“阿姨的状态不好,”张丽叹了口气,“不是我们不想让你见,只是她现在见到男性连话都说不出来,身子会不停颤抖,她很害怕。”
“她遭丈夫家暴将近三十年,能从山里出来都已经是奇迹了。”
“嗯。”闻牧之垂下眼,“抱歉,是我草率了。”
“如果她哪天愿意见我了,你们再联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