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梅挣扎的力度猛地顿住,她圆睁双眼怒视着贺星梨,没出片刻,就这么僵硬着四肢躺在那里没了动静。
匕首细长的刀口很窄,刚好隐入牡丹花瓣里,血渗进鲜红嫁衣,甚至没有多流一滴。
姚苍松开赵梅的尸体,随手推到一边起身,低声询问贺星梨。
“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贺星梨冷眼看着面前的尸体,现在她的心态显然已经完全适应了,“当然是用她的血把盖头染了。”
“……然后呢?”
“然后送进接亲的花轿。”她回答得不假思索,“反正嫁衣我们是缝完了,也没让新娘见到月亮,至于新娘是死是活重要吗?新郎新娘都死了,正好配成冥婚。”
有道理,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姚苍本来是打算代为动手的,他潜意识里并不希望贺星梨杀人见血,又或者是,担心她介意和害怕。
然而贺星梨看穿了他的想法,她登时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想法错误。
有些事,她并不喜欢依靠别人解决,或者要求别人代劳。
唯有亲力亲为才能加深记忆,才能更扎实的积攒经验。
她解开赵梅嫁衣的扣子,对准心脏部位干脆利落就是一刀,且并没有就此拔刀,而是就势发力,直接剜出了赵梅的心脏。
诚然,这过程对于她的心理承受力也是一番考验,但她仅仅只是深呼一口气,随即猛然抬手,将刀尖上挑着的那团黏糊糊的心脏,“啪”地甩在了墙面上。
姚苍愣了两秒:“……你干什么?”
“你之前没听她说吗?剜出生哥的心脏,在里面填满稻草再加上一绺自己的头发,就能让失去记忆和理智的鬼只记得她。”贺星梨冷静分析,“可见这一游戏空间的某个设定,是挖了心脏就能让鬼失去生前记忆——把她的心脏挖了,她记不得是谁杀了自己,咱俩应该就不会被她报复,她和生哥也就不会联合起来找我们麻烦,免得完成任务之后还有什么后患。”
这猜想很合理,做法也没什么问题,姚苍默认了,并帮她将那块白布用心脏破洞上涌出的鲜血全部染红,最后盖在赵梅尸体的脸上。
做完这一切,他拉着赵梅的一条腿,将尸体拖出了屋子。
唢吶声未停,喜乐听上去也像是哀乐,花轿停在小路上,四个轿夫看起来跟纸扎人没什么两样,在月光下死气沉沉地站立着。
新郎倌生哥还是昨晚在走廊里看到的那副模样,穿了一身血红的喜服,浑身湿透,戴着瓜皮帽倒立在花轿前方。
两人将赵梅的尸体送到对方跟前,见生哥没反应,贺星梨索性单手撩开花轿的轿帘,示意姚苍把尸体放进去。
在姚苍将尸体放好的那一刻,生哥的身体忽然机械转动,直面他们。
它被烧得焦黑开裂的那张脸上,缓缓现出个诡异的笑,它伸出手来,似乎是想把贺星梨拉到自己旁边。
……赵梅说过,生哥注重容貌,喜欢漂亮的女人,就算失去记忆了,肢体本能恐怕还在。
姚苍用力攥住贺星梨的手将她扯离了原地,两人迅速离开赵梅家附近,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唢吶声越来越远,大概是接亲的队伍离开了。
这村子里,真不晓得还藏了多少邪门的事情。
夜色渐深,贺星梨与姚苍并肩走在路上,往那处棺材似的二层小楼行进。
途中贺星梨发现,先前用来标记任务的那根竹签,似乎悄无声息发生了变化——原本黄褐色的竹签变成了红褐色,上面的刻字也变成了“吉”字。
吉签,则代表着任务成功。
姚苍沉默了很久,终是没忍住问贺星梨:“你是怎么确定,杀了赵梅也能染红盖头的?”
“也不太确定。”贺星梨实话实说,“就是按照常理推断,觉得这条路应该也能行得通。”
“那,为什么不选择更稳妥的办法,直接用我的血?”
她看了他一眼,像是纳闷他能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我爸教过我,人可以不用太善良,但也绝不能狠毒到背刺战友,否则在将来面临险境或绝境时,迟早会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
“在你眼里,我算是你的战友?”
“都组队进游戏了,还能不算战友吗?再说你这是什么奇特的关注点?”
姚苍笑了笑,没再接下去。
说话间,见二层小楼已经近在眼前,七七整理两人推门而入,发现于桃和赵静思正坐在里面,像是回来有一会儿了。
四人见面,开朗的于桃笑着打了个招呼:“姚先生和贺小姐,我没叫错吧?任务还顺利吗?”
“还算顺利。”贺星梨也回以笑容,“看来二位的任务也完成了?”
“完成了,就是任务确实有点变态。”于桃说,“谁能想到湖里的鱼全是会学小孩子哭声的食人鱼,把思思的手都咬伤了,而且王寡妇生的孩子,半边脸上长满了鱼鳞,是个怪胎。”
“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吗?”
“不知道,思思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更深的隐情,但我俩没找到线索,怕夜长梦多,所以完成任务就先离开了。”
由此可见,于桃和赵静思完成了主线任务,却没完成还原背景故事的支线任务,大概率也没得到支线任务的奖励。
除了这件事,贺星梨后知后觉,突然又意识到了另外的事,她转头看向姚苍。
“对了,刚才你的手是不是被赵梅咬了一口?给我看看。”
杀赵梅的时候,她全神贯注夺刀,但余光也注意到赵梅咬住了姚苍勒住自己喉咙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