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天心宗是被梁国扼住了经济命脉。
既知今日,当初又何必闭宗,将自己置于孤立无援之地?
李半初转念又想,也许当初又有别的难处,怎好以事后眼光妄加评估。
“师尊,那无相宫怎么没能吞下这条商路?”
阮柒静默片刻,幽幽地道:“是为师无能。”
“咳!”李半初正在喝热茶,被他暗含哀怨的语气呛了一口茶水,“无相宫实际是林简在管,无能也是林简无能!与师尊无关!”
阮柒道:“秦州附近关隘都在梁国严格管控之下,拿捏一条商路不在话下。”
确实,天心宗宗门弟子和所治百姓加起来只有万余人,拿捏这样一个避世寡居的宗门,无须什么高深谋划,只需要控制最基本的油盐进出口即可。
“竟用百姓的生存需求绑架天心宗,逼迫漱玉真人下嫁。这缺德主意是谁提的?”
阮柒没有说话,但李半初也猜到了。
“司徒衍?好个毒士!”
阮柒道:“司徒衍每年来天心宗,只做一件事。”
“什么?”
“听于斯年弹琴。”
“……”
李半初甚至分辨不清,倾慕美人的究竟是孟宸极,还是司徒衍。
身处风浪中心的于斯年坐在屏风后面,听外面吵翻了天都无动于衷。那倩影就如同一个华美摆设,只负责赏心悦目,给国师过一过眼。
李半初不禁心生悲哀。
漱玉仙子曾与燕赵剑仙和湛尘真人齐名,何至于沦落至此。
司徒衍唇枪舌剑,让芳亭北连废话都说不出来。
“天心宗与我大梁联姻之后,有了大梁撑腰,再也无须茍安一隅,更能广招弟子,重振宗门,这于双方都是好事一桩,芳宗主难道看不清其中利害?本师敢言,若我此行无功而返,来年便叫‘对岸’荒无人烟!”
李半初终于忍不住,一把将筷子拍在桌上。
“国师此来哪是娶亲,分明是来逼亲!今日是逼亲漱玉真人,明日就是天心宗上下良家妇女。孟宸极好大的胃口,有一个九仪宗做狗腿子不够,还想把天心宗拆吞入腹?”
谁也没想到,跟在阮柒身边裹得像个粽子的花瓶小貂,竟然敢在宴上当众驳斥国师,让天心宗贵客下不来台,还直呼大梁国君名讳!
狐貍们一个个惊惧不已。
司徒衍的盘算被当面拆穿,竟也不恼,笑着道:“哪里冒出来的小貂?”
“没想到你不止良心瘸了,眼也瘸了,我浑身上下哪里像貂?”
宴厅一时响起嘈杂的议论声——
“这小貂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步虚判官的弟子果然底气十足,跟国师都敢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