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半初只得坐了回去。
芳亭北将房间中央的火炉拨了一下,令它烧得更旺。
李半初裹着貂裘斗篷,暖和得都有些犯困了。芳亭北讲话很慢,催眠似的,房间里的熏香也让人昏昏欲睡。
这件书房分明如此暖和,李半初和恨朱颜都被炉火烤得脸颊泛红。只有芳亭北脸色煞白,像是嫌冷一般。
李半初道:“天心宗气候严寒,与我家乡很是不同。”
芳亭北正要说话,恨朱颜瞟了她一眼:“你少说两句吧!”
她转头对李半初道:“天心宗内有一处气眼,是天下至阴之地。你若到那,恐怕要冻成冰貂。于我宗弟子而言,却是修炼圣地。”
“师姐说的可是漱玉真人闭关之所,‘绝情岩’?”
“正是。”
“我师尊此来就是要去那儿取冰魄莲,据说这花只生长在绝情岩中,摘取之后三个时辰便会凋谢,若以冰属灵气保管可以延长到三天,研成粉末后可以保留三个月药性。不知这东西要想保存一年之久,应该用什么方法保存。”
“这我知晓,将药研磨之后,找人服下,以通身灵力将药性凝聚在体内。这名承载药性的人,灵枢宗那边将之称作‘药人’。药人的心头血便可作药,药性能维持一年之久。”
李半初听得呆住。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味药材竟是用这种方法保存。
恨朱颜并未察觉他的异常,继续说道:“只不过这此法要求药人本身对灵力掌控自如,能够精准控制药性,使其不会溢散,也不被自身吸收,方能延长药性。此法条件严苛,少有人用。”
能对灵力掌控自如的药人,能以心头血为李无疏作药,除了阮柒自己,还能有谁?
“这些药都是他自己处理的吗?”虽然心中早已清楚答案,他还是多问这一句。
“自然。我宗之人哪里用得到冰魄莲。”
李半初不禁想到阮柒每年从天心宗回来都身上带伤,需要休息月余方好。
他深入凶险至极的绝情岩采摘冰魄莲,将药研磨服下,更以心头血为李无疏入药。
这每一步,都是带着伤在做的。
他耗费许多功夫给李无疏备药,李无疏却看不见这一切。
“绝情岩除了是天下至寒之地,还有什么凶险?”
恨朱颜和芳亭北对望一眼,似乎迟疑,却还是坦言道:“洞中有凶兽。”
他向脸色发白的芳亭北道:“宗主发冠上带有霜气,讲话中气不足,脸色发白,是失血过多所致。虽不明显,我却看得出来宗主身上有伤,是与绝情岩中的凶兽相斗所致吗?”
芳亭北掩饰得极好,整个宴会从始至终都无人看出她身上有伤。这李半初虽然年纪不大,涉世不深,眼光却如此敏锐犀利。
这下芳亭北和恨朱颜都缄默不语。
李半初手搭在扶手上,紧攥成拳,胸中窜起一股怒火来:“你们两人假托什么当面道谢、缅怀故人之类的缘由,将我牵制在这里,真正目的其实是为我师尊争取时间,好让他甩开我独自前往绝情岩,我说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