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个人——见到她模样之后的顾晨柯心里只剩震惊,而震惊之后,便失神地坐在了沙发上。
玄关处传来咔哒的响声,随后是推门而入的晚归人。
墙上挂着的时钟短指针已经走过了正上中心的那个数字,许虞芮讶异于敞亮的客厅,稍稍往里走了些,很容易就看到大躺在沙发上,目光已经转向自己的顾晨柯。
许虞芮抬起手颠了颠手上蛋糕盒里小小一块的蛋糕,狐狸眼笑眼弯弯。
“还没睡啊,那……陪我吃个蛋糕?”
她的话无人回应,但顾晨柯却坐直了身子,端端正正的,眼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动作却又是只等着她打开蛋糕盒子。
虽然这样的氛围有丝丝的怪异感,但许虞芮也没多想,等挖了蛋糕的水晶叉送到顾晨柯面前才注意到她恹恹的神情。
见状,许虞芮的动作也有些滞住,叉子久久地举着,而后又被收了回来。
“怎么了?”
说话的功夫,为了更方便看清她面上的神色,许虞芮单膝着地,半跪了下去,更是凑近了些,满脸都写着关心。
“工作又不顺吗?还是说是其他方面?”
但顾晨柯只意味深长地同她对视了一会儿,又撇过头去。
久久未曾得到回应,许虞芮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追着她的目光,身子也挪了个方向。
“不想说的话那就不说了,等你什么时候自己想清楚了,再想告诉我,我随时都在。”
说完,她便整理了下没动过的那块蛋糕,也没了吃甜点的心思,只准备把它放进冰箱,临走的时候,却被久久坐在沙发上未发一言的顾晨柯给攥住了手腕。
“如果……我是说如果……”
手腕上的力道不容忽视,许虞芮皱着眉再次转过身,对上那双带着纠结的眸子,顺着她使力的方向坐了下来。
顿了一会儿,顾晨柯继续说道:“现在,你有一个朋友,在你心里,她已经非常重要了,可以说的上是最好的朋友,但是她有很多很多你不知道的经历,也有很多秘密,如果你因为这些事情而生气,莫名其妙的烦躁,是因为什么?”
所以是人际纠纷么?听完她这段“无中生有”的话,许虞芮挑了挑眉,却也没直接拆穿,半问半答道:“可能觉得是关系不对等吧……”
察觉到那同自己对视着一动不动的目光,许虞芮接着解释道:“你也说了,假设她现在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我会因为她有不可说的经历和秘密而气闷,那不就是因为从这些瞒着我的事里面,我感受到我对她没那么重要吗?”
虽然她字字只言假设,可顾晨柯对上那双淡然的眸子,却觉得自己的小心思完全曝露在了灯光之下,但她说的那些,也都是无数次出现在自己心里却又被强制甩出去的念头。
“那你觉得有这种想法是正常的么?”
好一个经典死亡大命题,她若是肯定了,便是在打压这家伙同别人交往接触的心思,可若是否定,却也对她树立正确的交往观无益,想了许久,她还是打太极一般地回答。
“这种事倒也不用争一时的对错,只自己控制到度便行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总需要一些边界感,即使是再好的朋友,有一些不想说出口的事情都是正常的,我们要当的是那个聆听者,而不是诉求者。”说到这儿,许虞芮还是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又补了一句:“当然,如果真的很想知道,也可以坐在一起好好聊聊,没准那些所谓的秘密,只是不敢问出口的普通事呢?”
说完这些,许虞芮本以为这家伙总该消停会了,却见她话锋一转,黑亮的瞳仁中只映出自己的身影。
“那你能和我讲讲你的过去吗?”闻言,许虞芮停止了思考,可顾晨柯的下一句,却让她的笑僵在了嘴角,人也愣在了原地。
“或者说,能和我聊聊那个和我很像的女孩吗?”
“你调查我?”
方才带着半哄着调调的软声细语此刻全然不见,换上的则是如同冰冷的刀片一般质感的声音。
顾晨柯微微抬起脑袋盯着忽然就变了脸色的那人看,望见那眸底疏离且防备的神情,眼圈都红了半分。
她强压下心中那种不适的感觉,微嘲着笑了起来。
“你不是说,如果我真的很想知道,可以直接张口问吗?现在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对上顾晨柯此刻略显得倔强的双眸,许虞芮也是一怔,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可能有些重了,但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如何解释。
这算是她身体的保护机制,每当有人在她面前提起有关骆可的事情,她总会竖起满身的刺,所以知道这些的朋友们也都对此讳莫如深。
而此时,这些刺伤到了无辜的人。
许虞芮想回避这些问题,但说出口的话也柔和了许多。
“我也说过,两人相处,总要有一些边界感,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也有不愿意详说的事情。”
留下这样一句话,她转身便想走,却听得身后传来带着愠怒且自嘲的喊声。
“对啊,毕竟我们只是合约关系,妄谈什么好朋友,呵,就算真的把我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那也是我错了!”
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的顾晨柯拳头紧握,眼圈发红,就连身子都在发抖,可离她那样近的那人却只是在她说话的时候停住了脚步,一次都没有回头。
这天之后,两人便开始了无休止的冷战,最初只是顾晨柯留着脾气不肯吃许虞芮做的东西,时间一长,许虞芮倒天天留在公司,也不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