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退不得。退了,这柄强势的剑气势更强,剑气能一下将他剖为两截。
只能拼命硬接。
可此人的剑又怎敌得过林婵专属的佩剑?
林婵这一剑横削,直接切在手柄连接处,震得此人拿不稳剑柄,虎口登时开裂,迸出鲜血。
林婵此刻哪儿还有沉静雅致?
她的剑,凌厉,锋芒,迅捷,剑出如风。
擒住这个一流高手,她只用了一招。
剑回鞘,又藏回了木棍之中。
刺客是一个男子。
此刻被点了穴道,跪在地上。下巴被卸掉,流着涎水,眼神中带着讨好的笑。
李秦给他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仔细检查了一番,道:“主上,他身上没有暗器了。牙齿也没有毒牙。”
林婵道:“让他说话。”
李秦便上前合上他的下巴。
男子连忙谄笑道:“小的也是拿人钱财、奉命行事,讨口饭吃,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则个。”
李秦没理他,看了一眼旁边那丛竹子上的三枚暗器,道:“主上,这些暗器扁平多棱刺,中间有细小的沟槽——看起来像是剑皇楼专用的暗器。”
剑皇楼的暗器种类多样,做工复杂,一般的武林人是用不起的。大多数习武之人,因为练武需要吃更多的粮食和肉,穷得就剩一件衣服了,哪儿来的钱去定制这么昂贵的暗器?
地上那人道:“是是是,我就是剑皇楼春风堂旗下副堂主晏寒飞。”
林婵冷冷道:“剑皇楼已被南方的五大门派剿灭。楼主张放,半月前也和南隐派的慕长老同归于尽。如今哪儿来的剑皇楼?”
李秦平日石头一样万年不改的脸色,这会儿却变得狰狞起来,凶神恶煞地逼问道:“还敢不老实!说,谁派你来的?”
男子连忙喊道:“我说的是真的啊!我真是剑皇楼的啊!我们春风堂就是五大派的内应,早已去六扇门投诚,改邪归正,共灭剑皇楼这个毒瘤,这是江湖上众所周知的事啊!”
李秦道:“为何行刺?”
男子道:“我刚刚都说,哎哟,是有人出钱嘛!”
李秦道:“何人收买你?”
男子道:“这个真不知道……”
李秦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主上,这贼丕死鸭子嘴硬,还是让属下来拷问罢!近年来,属下也在几位名捕老兄那边学了几招,未曾派上用场。”
眼前这刺客除了武功高、暗器毒,别的方面可以说和杀手、死士一点儿都不沾边,怎么看都不像是剑皇楼的杀手。
谁知这人居然委屈上了:“我就只是一个副堂主,接活儿的是堂主,我哪里知道金主是谁?不如我写封信问问我们堂主?”
李秦冷哼一声,在他背上点了几下。
晏寒飞倒吸一口凉气:“别别……哎哟痒死我了!哎呀、哎呀,饶命!我真不是戏耍你们!我说的是实话!是我们堂主说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不管被谁抓了,缴械投降便是,她会拿钱来换人。若遇拷打,知道的都能说,小命要紧嗷嗷嗷林姑娘林女侠林姑奶奶饶命啊——”
李秦看向林婵,见她点头了,这才放过晏寒飞。
晏寒飞见她好似信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谁知林婵问的话,让他一颗心又提起来了。
林婵忽然上前一步,道:“刚才来的宗师,是不是你们的人?”
晏寒飞惊道:“宗师?什、什么宗师?我们没有宗师啊!”
林婵站在那里,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晏寒飞就是能感觉到她身上杀气迸发。
晏寒飞哭道:“我们不过几个剑皇楼的漏网之鱼,哪儿来的宗师?若有宗师,还能沦落到这地步?”
林婵道:“你们堂主,是不是宗师?”
她说话简洁,声如涓涓溪水,潺潺而流,不疾不徐,但每一个字都有山岳一样的分量,让晏寒飞不敢造次连忙道:“不是啊!她的功夫也就比我好点,好得不多。”
李秦一脚踹过去,道:“胡说八道!我听说,张放手下有五个义子义女,为五大堂主,个个都是一流高手。有三个都被慕挽月宰了,唯独剩下一个活着,就是你们堂主吧?她能和慕挽月匹敌,怎会不是宗师?”
晏寒飞被点了穴道,倒在地上起不来,却仍不忘喊冤道:“这可是天大的误会!我们堂主虽然和慕长老一样,都曾是张放义女,但论功夫,堂主哪里是慕长老的对手?我们堂主之所以没被慕长老杀了,只是因为她俩早就狼狈为奸,不对,是同流合污……咳,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儿。”
“我们堂主,确实是张放的义女之一。但她身在曹营心在汉,早就对张放不满了。张放那狗贼,甘为反贼走狗,残害无辜、杀害忠良,还把良家子弟偷来养作死士。咱们堂主就是被张放偷来的孩子,和张放那是不共戴天之仇。咱那位堂主姑奶奶,三岁便能记事,血海深仇藏于心底,为了杀这贼丕,多年来虚与委蛇,暗中和慕挽月慕长老里应外合,这才一举灭掉剑皇楼,为武林去了一颗毒瘤。”
“总之,咱们堂口的兄弟,也是覆灭剑皇楼的大功臣啊!”
晏寒飞侃侃而言,似在引以为傲。
李秦在林婵身边低声道:“他所说详尽有理,与南园收集的情报相符,且他藏匿功夫顶尖,或许真是剑皇楼的余孽。”
剑皇楼覆灭的具体经过,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各种夸大其词的故事都有。但当时在场参与的武林人众多,林婵这边的情报早就详尽无比。
不论晏寒飞吹得有多天花乱坠,如何标榜自己的正义,都蒙骗不了林婵,春风堂几个杀手为了自由、为了脱离张放的控制和南隐派慕长老里应外合的事林婵早就知道经过。如今只是确认眼前的晏寒飞是不是冒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