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青筠琢磨,“你倒是绝情。虽然我向来瞧不上男女情爱之事,但他人品贵重,是值得一交的朋友,你真要和他断交?这样值得信任交付的友人不多见了。”
江秋洵正色道:“他确与我生死相交,但我对他没有一丝男女之情,我若拖泥带水才是,才是没有面目去见阿都嘉呢!他怎么想怎么做是他的自由,与我无关,只别来烦我。更重要的是,不要打搅到阿婵。再者,正是因为他人品贵重,我才不能像对待旁人一样利用他。”
江秋洵对封青筠和结义友人很是仗义,但在对待别人时,特别是对待那些爱慕者时,无论亲疏,都十分冷漠。她态度理智,言语和煦如春风,表面上还很为人着想,实际上是披着“为你好”的外衣完全不顾对方的心情,可爱到残忍。
说完又不正经地笑起来:“哎呀,你就是我最值得托付生死的朋友,有你我哪儿还需要别的生死之交?”
封青筠冷笑:“这话你对阿杜嘉说过吗?对折大侠说过吗?对应女侠说过吗?对西山那群人说过吗?”
江秋洵:“……”
额,她好像确实说过啊……所以十几年的交情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陈谷子烂芝麻她都清楚!而且这重要吗?善意的谎言能叫谎言吗?她只是想拉近朋友之间的感情!
封青筠眼神一凝,“好啊,我就知道你糊弄我。还说什么为了躲桃花,也是撒谎吧?我看你就是为了正泰商会这位林会长吧?就算你想算计她,又为何瞒着我?我难道还能拖你的后腿?”
封青筠气得咬牙,可她能把江秋洵怎么办?
——打又打不过!
江秋洵眼神游移,道:“哪有!我就是厌倦了江湖的纷纷扰扰,想要金盆洗手,彻底退隐江湖,过闲云野鹤的生活,躺平了吃点软饭。我原本也只是打算诈死脱身一段时间,风头过去了就告诉你。”
封青筠道:“退隐江湖?你哄鬼呢!你这个人,向来勇敢、坚持、热烈,除了怕死,从来不见你怕过别的。你这么张扬,退隐江湖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儿吗?什么厌倦了江湖打打杀杀——你昨儿上午还和几个泼皮无赖打嘴仗呢,像是心灰意冷低调生活的人吗?”
别再拿江湖上的恩怨情仇说事儿,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你跟我说实话,否则我就告诉林婵你的真实身份——要么你杀了我。”
江秋洵捂脸。
看吧,这个较真儿的人果然又犟起来了。
所以才不想让她知道啊!
若被她知道自己是为了“追求真爱”这种不理智的事,那还不得疯?
江秋洵知道躲不过去了,只能坦白。
这位可是手握剑皇楼曾经的信息渠道,和她一起策划过武林大战的人,总不能让她以为林婵是敌人吧?
以她的性子,她是真的会给林婵设置陷阱,为对付林婵做准备的!
江秋洵试探着铺垫了一下,道:“人呢,难免会有缺点。”
封青筠打破:“听你这么说,我有一种预感,你说的不是缺点,而是致命的弱点。”
江秋洵道:“好吧,弱点。”
封青筠白了她一眼,道:“有什么要坦白就快点儿。”
江秋洵道:“你也知道,当年我离开剑皇门,中了他的玄魔印,肺腑重伤。”
封青筠道:“是。后来你消失了三个多月,张放怀疑你躲进了六扇门。只是当时他被牵扯进了谋逆大案中,正与朝廷纠缠,没功夫找你,后来也没查到帮你遮掩的是哪一方势力。怎么,你不会是被林……”
江秋洵道:“对,是阿婵救了我。”
封青筠联想到最近二人沸沸扬扬的婚事,皱眉道:“你别说你为了报答恩情以身相许。”
江秋洵茶里茶气道:“怎么不能呢?”
封青筠凉凉地看她,道:“阿都禾也曾多次救你,没见你以身相许。”
江秋洵道:“那怎么能一样呢?对阿婵自然是以身相许,对别人就只能来生做牛做马了。”
封青筠道:“……你这样理直气壮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江秋洵道:“我就是靠不要脸才成就宗师呀。”
每天晚上看着月亮肖想白月光、在心里幻想各种不可描述之事,最后还因此晋升宗师,能做到这种事的可能武林有史以来也就江秋洵一个人。
封青筠只以为她又信口雌黄,磨了磨牙,道:“继续说。”
江秋洵舔舔唇,道:“我当初走投无路,被她救下,对她一见倾心。但谋逆案只是暂时拖住了张放,等风声过去,张放一定会挖地三尺将我找出来。我不能连累她,只能远避。这一走就是十三年,直到现在剑皇楼覆灭、张放授首,我才回来见她。”
封青筠蹙眉看着她。
她无辜地回视。
封青筠想了一会儿,道:“你一向不擅长布局,为什么不让我帮你策划呢?这样粗鄙的故事你是怎么骗到林婵这个精明的大商贾?”
江秋洵眨眨眼,道:“师姐,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师妹我情难自禁、倾心以待,她只是看懂了我的情真意切。”
封青筠冷笑道:“你在她面前,名字是假的,年纪是假的,生辰八字都是假的!你对心上人的‘倾心以待’就是这样?”
换名字还可以说是为了退隐江湖,生辰日都隐瞒,对于躲避仇家有什么好处吗?
江秋洵如今已知道,在这个时代,人们就算不迷信,也是非常注重传统风俗的。成亲合八字,是从古至今必不可少的环节,哪怕江湖人也不能幸免。生辰八字是比名字还要重要的符号,甚至关系到两个人能不能缔结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