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婵和江秋洵早已经进了二门,晏寒飞守在门口,谁能进得去?
他虽然在林婵、江秋洵面前是个虾米,却也是顶尖的武林高手。在这些普通人的面前,动武,根本就是欺负人。
只见他伸手一拧,“咔嚓”一声,这长随“啊”的一声惨叫,手腕脱了臼。
“尔等何人?竟敢在我家主人门前放肆!”
中年男子又瘦又高,看起来有些猴相。再看他双眼浮肿,眼袋凸出,眼下发青,面色发黄,脚下虚浮,是再明显不过的纵欲过度之像。
他见随从受辱,勃然大怒,道:“你这刁奴,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我是谁?”
晏寒飞冷笑,拿起刚用来打扫院子的长扫帚,一脚踩住扫帚头,抽出扫帚上的木棍,舞了一个棍花,道:“不管你是谁,今日谁敢擅闯林宅,我打断他的腿!”
长长的实心木棍被他舞得虎虎生威,一看就是武艺在身。
中年男子的随从被他这架势吓得连退三步,摔了个屁股墩儿,哭丧着脸连滚带爬地退走,还不忘回嘴:“你闯了大祸了!你可知我家老爷是谁?我家老爷可是你们东家的未来夫君!”
此话一出,在场百姓无不惊诧。
“这姓金的前些日子不是还闹着要娶逍遥楼的桃娘么?金老太爷气得不轻。”
“这女菩萨的爹娘怕是丧了良心!”
“假的吧?那样天仙儿一样的人,怎可能配给金仙茅这畜生?”
“怎么不可能?我看她年纪也不小了,不是寡妇就是弃妇。”
晏寒飞这几日冷眼旁观,早看出来那林老板是妖女的心头肉,这会让听见这人胡说八道,心道这是要死人了呀,可别连累了他!喝道:“住口!我家主人容得尔等贼奴羞辱?”
这片刻间,李秦已带着护卫出来,指着金仙茅怒道:“把这些狗贼给我捆起来!”
金仙茅平日里带着这群长随横行惯了,没想到居然遇到更强势的人,慌忙道:“你们敢?!我,我可是城东金家……”
李秦的人令行禁止,别说什么城东的金家,就算是御林军来了也不会停手。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曾经跟着商队杀过草原悍匪、斗过北海的海盗。这区区几个地头蛇,算得了什么?他们中任何一人单独出手都能全揍趴下!
眼看着随从被打得哇哇叫唤,他也被按在地上,金仙茅连忙拿出一张绢帛,哭喊道:“我有婚书!我有婚书!我有林家的婚书!婚书上说了,将她许与我续弦。”
婚书!
有婚书,这婚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哪怕将来退婚,名声也不好听。
周围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议论,均觉不可思议。
李秦一巴掌扇过去,那双眼如鹰盯着猎物一样狠戾,抽出他手中的婚书,扫了一眼,轻道:“我家主上幼年丧母,前些年父亲也入了土,亲娘舅尚在世,哪里轮得到这断了亲的堂伯父?”
说完又是一脚踹过去。
婚姻大事,一向须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繁州、锦城之地有些不同,因常年战乱,民风彪悍,当年壮年的男丁死得七七八八,面对悍匪兵痞,女人也要顶上。
本朝开国皇帝嫡出的幺女,也就是如今的大长公主,年轻时领兵杀敌、所向披靡,是皇室如今活着的唯一宗师级高手。北方女子贵族尚武就不用说了。南方的个别地方,如锦城、南疆的南隐山一带,女子性格也十分泼辣。
锦城的许多女子都会几手功夫,习武之人,性格坚韧,哪怕打不过也不会忍气吞声。城中百姓家,两口子常有在家打架打得鼻青脸肿,甚至打到骨折,众人都习以为常。
除了尚武这一点,锦城还有一个当今共同的习俗,就是正妻的地位很高。只是许多地方因为女子柔弱,未能按照律法实施,锦城却维护得很好。锦城的已婚女子去世,嫁妆直接交到儿女手中,即使未成年,也有乳母代管,父亲无权干涉,包括儿女的婚事常常也要舅舅点头才可。继母就完全说不上话了。
林婵父母双亡,亲娘舅尚在,自有舅舅做主,堂伯父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置缘林婵的婚事?这不是恶心人吗?
迎接众人的大掌柜唐粥带着先一步到此的伙计们帮忙搬东西,此刻也跟着李秦一起出来了,李秦把他叫过来,道:“我记得你擅长写颂词,还做过几年讼师?带人把这几个东西送去县衙门口,敲鸣冤鼓,把金家、林家都告了。”
唐粥是一个长得白白嫩嫩、高个子微胖的中年人,两撇八字须,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看起来像个和善的商人。听见李秦的吩咐,他小眼睛迸出精光,笑眯眯地答道:“好嘞大总管,您瞧着,属下保管办妥当。”
正要把人拖走,却听有女子的声音喊:“慢着!”
却是林宅之中走出一红衣美貌女子,之前戴的面纱已经不见了。但见她手持一根打扫卫生的鸡毛掸,一边怒气冲冲地走出来,一边挽着袖子,喝道:“先让姑奶奶打断他的腿!”
她生的妖艳动人,哪怕是挽着袖子生气,也别有风情,像一朵在高枝上绽放的花朵,明艳动人,朝气蓬勃。
在场众人,包括晏寒飞、李秦、唐粥,还有林昭节,都看呆了。
看见江秋洵的动作,林沫拿着方才急急忙忙出来忘了没来得及放下的清点货物的单据,左看右看,见晏寒飞手里那把扫帚很是顺手,把单据往怀里一塞,挽起袖子走过来,也要抢了那扫帚去揍人出出气。
还好林婵这时候到了。
“阿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