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第二天,当天晚上,就被仇家摸上门宰了,还在墙壁上写了“杀人者xxx,今日来报杀亲之仇”。无一人怀疑,因为这的确是封一刀做下的众所周知的一桩惨案。
他曾对无辜者痛下杀手,最终也在仇敌的手下死得极其凄惨且没有尊严。
封一刀上位很不光彩。他去落草后学艺,但寨子被剿灭之后逃了,来到城中没有路引,只是流民身份,不得不投靠了本地一位豪强,后慢慢得到信任,娶了豪强的女儿,后来再一次火拼之中暗害了两个大舅哥,以唯一女婿的身份上位,夺了家产,后又休妻,联姻另娶,彻底站稳了脚跟。
他一个底层武士,为了在城中立足、为了爬到今天的位置,苦练功夫,又汲汲专营了十余年,殚精竭虑、不择手段,却因胡作非为,终在一日惹到了更厉害的仇家而迅速灭亡。
武林人也通过这件事明白了慕挽月是个武艺高强却一点也不在乎颜面的宗师高手。俗称不要脸。
她可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也没有正派尊老爱幼的体面,她是能亲手下场与任何人撕逼的妖女。
所以,封青筠一点都不惊讶慕挽月能干出今天的事儿——当街指挥剑皇楼杀手揍一个泼皮无赖。
晏寒飞嘿嘿直笑,道:“我说得可不是这事儿。你知道咱东家林婵要娶妻的事儿吗?”
听听,“咱东家”,刚到锦城县封青筠就毫无疑问地被自己兄弟给卖了。
封青筠没好气道:“当然知道。还没到繁州,路上就听说了。”
晏寒飞道:“你知道她要娶的是谁吗?”
封青筠道:“听说姓江。”
晏寒飞道:“是姓江,江秋洵。原名慕挽月。”
封青筠:“……”
晏寒飞没理会结拜姐姐僵硬的表情,道:“你知道在东家的眼中,江秋洵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在她眼中,这位江姑娘手无缚鸡之力,桑邑那晚袭击正泰商号的营地,将江姑娘掳走,幸好有一位宗师路过,把她救下,还一路追杀,废了桑邑。桑邑被抓后的事,你清楚吧?”
封青筠点头。
剑皇楼虽然倒了,但买情报的那些路子还在,封青筠清楚得很。她得到的情报是,有关桑邑被捕的公文还在路上,但实际上京城里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县主那边早发过话,桑邑冒犯皇亲国戚,当处以极刑。
桑邑的罪行,如果按照本朝《大律》,连死刑都判不上。刑律上,对男女关系中处以极刑的只有:强女干与亲人长辈或亲人长辈家的女眷;强女干十二岁以下女童;参与杀死妻子或夫君。
其他情形虽然判得也重,可都没有处以死刑的规定。桑邑虽然臭名远扬,害死多位女子,但他并没有直接杀人,女子都死于自杀。他所做的不符合处以极刑的三条,哪怕他恶行累累,也最多打一两百棍,对一个武林高手来说,根本无关痛痒。其他诸如流放、劳役、坐牢,还比不上打板子。
倒也不是没办法杀他。收押他、或者监刑的官员,可以先废了他的武功,再上板子,直接把他打死。到时候报一个重伤不治。
可是,全天下的百姓得到的结果只会是:哦,这样一个淫贼,害死了那么多可怜的姑娘,祸害了那么多的人家,有的甚至是家破人亡。最后朝廷抓到了人怎么判的?
——打板子。
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谁听了不憋得慌?
这样的祸害,这样一个改下十八层地狱的齄奴,怎么就这么便宜了他?
朝廷是不是包庇他?
是不是刑部大臣纵容他?
最终民怨泛滥,伤害的还是朝廷的威严。
幸好瑞安县主站出来了,以冒犯皇室的罪名通缉他。
冒犯皇室,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安上的罪名,这是记录于《大律》的有详细规定的律法。“冒犯皇室”,是对皇室近亲成员的生命安全和清白造成威胁的行为。当初桑邑摸进侯府,被一大群男女歌姬亲眼所见,还差点被抓住,出逃时更被众多夜巡者亲眼目睹了他狼狈逃窜的身影,多年来他也从未敢反驳和分辨,他的罪名早就板上钉钉。
这样,他若落了网,便一定会被处以极刑。
极刑又很多类型,包括但不限于斩首、五马分尸、凌迟、绞刑、笞杀、杖杀、寸殛、殊死、枭首、菹醢、脯刑、劓殄、烹刑、腰斩、炮烙、车裂、坑杀、定杀、枷项、立枷、磔刑……等等。
这些当中,斩首是最痛快的。前朝末年,大多数都被朝廷和各处势力施行过。直到先帝时期,才废除了大半。如今刑部的律法中,最严重的死法或许就是凌迟。
谁家没有女儿?老百姓谁听到不解气?
该!
桑邑的死如今只在于刑罚类型的选择。刑部大概率会看瑞安县主的脸色。
除此之外,桑邑在牢中要死不活的瘫着,也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当初被某位“宗师”废了的惨样码头上众人亲眼所见。
桑邑在牢里和京城那边瑞安县主发话的情报满天飞,都已经不值什么钱了,封青筠自然也知道,可以预料到桑邑的凄惨下场。
却不知道他为何提到这事。
晏寒飞道:“桑邑怎样,林婵如今已不关心了。可他那晚做的事却把她吓住了。”
“林婵也是宗师级高手,却不料未婚妻江氏在她眼皮子低下被另一个宗师掳走,急得不行,当晚差点就把我活埋了。第二天开始,便与江秋洵形影不离,吃饭、睡觉、如厕都要同行,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