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尧瑛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却面不改色,一手拿着折扇,一手端着人参葡萄酒,没有丝毫颤抖,还稳稳托着酒壶,不漏一滴。
老道士道:“你认识老夫?”
朱尧瑛道:“鼎鼎大名的阴阳门门主邓全,你这么老当益壮的道门高手可找不出第二个,我当然认识。都说你是千年的棺材板儿、见不得光,怎么,本郡主灭了你魔教,你今日要杀了本郡主报仇?”
老道士道:“门派、圣教,都不过是收集财宝灵物的工具,灭了也就灭了,打什么紧?老夫要的是麒麟血玉!”
朱尧瑛道:“麒麟血玉我听说过,可还没见过。那麒麟血玉不过是反王宝库的钥匙,宝库中的军械盔甲或许值钱,但对你们武林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谁说对老夫没用?那宝库之中存放着许多当初鹿王用来笼络武林中人的武功秘籍、灵药神丹。除此之外,还有数箱金、银、铜器。如今魔教都没了,你赔偿老夫赔偿我些黄白之物,是应有之义。”
朱尧瑛道:“我确实没有血玉。不过我自己还算有些财务,银票就放在卧室,我让人去取来?”
老道士掐住她的脖颈,道:“别废话!银票我不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皇室的银票都有暗记,就算我拿着银票去皇庄也取不出钱来,不过是自投罗网!我就要血玉,没有血玉就杀了你喝血!老夫以精血养身,还从来没尝过郡主的血,今儿正好试试!”
“咳、咳,好好,咳,不要激动。血玉我知道,在林家少族长林桓的手上,我立刻派人去取来给你。”
老道士在她手肘上一拧,把她的关节卸了,愤怒道:“还敢撒谎!林家当铺得了血玉,立刻就被林桓拿走,连夜交给了林家那老不死,直到前些日子林家被抄,血玉就落到了宋翼手中,后来你到了,他又把血玉交给了你!此刻血玉就在你手上!
都怪那老不死,任我如何哄骗都不愿交出来,我本想探听到林家藏宝库后就杀了老不死夺宝,谁知忽然冒出江秋洵这个不知何处冒出来的高手和那女道伤了我,我早就得了血玉!不至于今日来此冒险!”
这庄园里可是有两个宗师,一个是林婵,一个是那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南疆女江秋洵。有着二人在,他白日根本不敢冒头,直到此刻,算算时辰,二人应该回主院喝合卺酒了,他才敢来这偏远院落挟持朱尧瑛。
还有王豪那几个蠢货,被他的谎言所欺,以为江秋洵不会武功,带着心腹潜伏去了主院偷血玉,就等林婵喝醉了好盗走血玉。
他对王豪还算了解。这匹夫一定先按兵不动等待时机,想要想要让自己先出手,坐收渔翁之利。哼,希望有他和那几个废物能把姓江的神秘宗师多拖一会儿,以便自己脱身……
朱尧瑛耸耸肩,道:“好吧好吧,给你就是了。诶,没法子……”
她对周围越来越多的暗卫道:“你们都看见了,我是被挟持了没办法,才把血玉交给他。皇伯父若是打我板子,你们都要给我作证知道吗?”
众暗卫面无表情,齐声应诺:“是,郡主。”
朱尧瑛对邓全道:“听见了吧?东西答应给你了,别这么紧张,不就是一点儿金银财宝、成品丹药么?给你就是!这些东西也不值什么钱,各大门派进贡来的秘籍啊、丹药啊什么的,我仓库里堆得都放不下。这些还不及我头发丝值钱呢!说了给你肯定给你。”
邓全:“……”
突然不想要血玉了,想把这女人杀了是怎么回事?
无量天尊!
邓全摇了摇头,把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奇怪想法丢出去,道:“你最好是别玩花样儿。”
朱尧瑛带着他进了书房,把东西拿到他眼前,道:“看清楚了,是麒麟血玉吧?”
邓全拿了血玉放在怀中,道:“还请郡主送老夫一程。”
朱尧瑛道:“没问题,小意思。”
邓全挟持着她,走到院落边缘,就准备一掌把她打个半死。这样暗卫们就会花费更多的精力去救治这个郡主,而无法全力追击他。
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就感觉全身须发炸裂,如同被猛虎盯住。
他这一瞬间的念头是:难道林婵来了?怎么会这么快?
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根本就没有回头查看,当机立断把朱尧瑛往旁边一推,施展轻功逃命。
可他这一次遇到的猎手比几个月前的江秋洵还要快!
不待他飞身上墙,一掌的掌力隔空而来,印在他的背上。
“噗——”
一口血喷出后,邓全摔落在地。
这一掌几乎是打掉了他半条命。
“祖母——”
他听到朱尧瑛变脸似的换了委屈的娇软声音,道:“祖母,你怎么才出手!再慢一点儿你的乖乖孙女儿就要被这魔教匪徒打伤了!人家好害怕!”
镇国公主:“是吗?你这么害怕,还端着酒壶?”
朱尧瑛:“这是给祖母的葡萄酒,孙儿我视之若命呢。”
镇国公主:“哼。”
邓全:“……?!”
镇国公主怎么会在这里?难道……白天那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竟然是已经六十多岁的大长公主朱翊?
这怎么可能?!
穿着宽松长袍的镇国公主殿下抢走孙女的酒壶,背着手回房生闷气,嘴里还嘀嘀咕咕:“这酒怎么这么难喝?林婵这是被骗了吧?”
朱尧瑛心道,没人抢你的酒,没人骂你,喝起来当然就不香了。
朱尧瑛让暗卫把地上半死不活的邓全拎起来,拖进空旷的西厢房,按在地上,“咚”地一声,半点儿没收着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