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春意作揖后退去。
没过多久,徐果口中的人已经出现在她房内,吕野站在她身前,眼睛通红,“你将衣服脱去,我看看你的伤。”
徐果笑,“没事了,也竟是神奇,这伤口明明都长好了,却无端又溃烂。”
吕野声音有些抖,“你也知你刚受过伤,为何要去喝酒?”
徐果抬头看她,眼睛莫名带着些嘲意,“大抵是看到另一颗棋子的绝望感,让我这本不该有任何主见的人,也自在了一回。”
“徐果……”吕野唤了一声。
“我没事,”徐果笑,“在狱中又差点被弄死,我们这般的无名小辈,命尤贱。”
“徐果……”
徐果看着她,“你是知晓的,是谁用了不好的招数?”
吕野走近,蹲下身,眼里已经因难过充斥着血丝,她那双眼红红的,看着徐果,徐果本就爱她,就算是心里有恼怒,如今看到心爱之人那般的脆弱,原本竖起的尖刺便一根一根的自觉掉落了,“算了,今日便不聊这些了,你给我上药。”
说着,从边上拿出一瓶药,“这药是隋太医给我送过来的,我想,是安全的。”
吕野接过药,脑子里此时只想着看徐果的伤口,她轻轻的将手按在徐果的肩膀上,“我轻一些,你忍忍。”
得到徐果的点头,才轻轻将那衣裳脱去,动作很轻柔,甚至故意将衣领处抬高,徐果的伤口在肩膀处,很快,外衣脱去,里衣上甚至已经能看到一些红色的印迹,空气中,也慢慢的开始透出一些血腥气来。
两人都没说话,眼睛互看了一眼,心领神会,吕野将那里衣上的腰带轻轻松开,而后慢慢的柔柔的,将一面脱去,伤口处已经包扎好,徐果低头也看了一眼“我刚让春意将绷带和其余的需要用的物件放桌上了,你拿一下。”
吕野看着那伤口,包扎的很好,但血的感觉还是弥漫着,“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让你的伤口愈合不了?”
“好像是苗疆的蛊,不知怎么爬了进去,每日要愈合了,便咬上一口。”徐果轻声的说。
“这是谁与你说的?”
“一封信,隋太医说,你母后嘱托他交于我的。”说着,徐果将那封信拿出来,递给吕野,“这隋太医又是什么人,为何你父皇母后都如此信他?”
吕野低着头接过信,也没看,放到一边,“我也不知细节,只知他不会害我们,”说着,抬起头,又问:“我现在该怎么处理?”
徐果轻轻转过身,“肩后方那个结打开,然后涂药,重新包上。”
吕野看着她的侧面,原本的徐果手臂在女子中属于略粗那种,如今看,便是纤细的如一只手便能拗断一般,她移开眼,看着那结,手马上跟上,结是活结,一拉便松了,绷带一圈一圈的解开,那种血腥味越来越重。
徐果笑,“有些难闻。”
吕野红着眼,伤口她已经看到了,原本是一个细小的孔,光滑,即便有些深,但经过长期的调理,外头也已经长出新肉来,如今那孔的四周都已经开裂,新肉包着烂肉,红色的,乳白色的,各种液体沾在上头。
吕野整个人抖起来,她的手不敢触碰那个伤口,开始哭,撕心裂肺的哭,她很少表达情绪用过激的方式,她的礼教不允许,她的性格不允许,可现下,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的恐慌与难过,还有那份满当当的歉疚。
她把徐果扔进了泥沼,然后自己用所谓安全的,端庄的方式在搅和那团泥沼,如今,徐果探出头,满身伤痕,都是她吕野干的,她连对不起都不会说,觉得那三个字没有任何力量,便只剩下难过,颤抖,甚至有些绝望。
若说卫青与她不过是过眼的交情,可是,卫青与徐果一样,都是棋盘上的棋子,只是这次卫青被丢弃了,徐果只是被剖了一层皮。
“别哭了,上药吧,那药很好用,前两日这伤口,还要难看些。”徐果倒是镇定,淡淡的说。
吕野没应,但努力让自己稳住情绪,她用衣摆擦了擦眼睛,身子抖,眼泪还在掉,又擦了下,然后才拿过药膏,粘上一些,轻轻的抹在伤口处。
“嘶……”徐果发出压抑的声音。
吕野停下,轻声问:“疼吗?”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又落了下来。
徐果叹气,“不疼,只是想让你心疼,才装出疼的模样,好了,快些,伤口暴露在外头时间长,也会感染。”
吕野忙点头,“好,我马上。”她说完便沉下心,将药膏涂好,又利落的拿起绷带,将伤口一圈一圈的掩盖住,所有事情做完后,吕野整个脸上都是汗,徐果举起另一只未受影响的手,轻轻在她额头上擦了擦,“都是汗。”
吕野用衣摆又擦了擦脸,堂堂的大公主,狼狈至极,在自己心上人面前,徐果又叹气,“你去洗个澡,再来陪我好不好?”
吕野点头,“好。”她看着徐果,“你后悔吗?与我一起。”
徐果笑,“傻不傻。”
吕野又擦了擦脸,“我先去沐浴。”
好
吕野说是去沐浴,却迟迟未动身子,她只是一直坐在徐果身边,徐果此时已然躺下,伤口处虽还有些刺疼感,但因受伤的时间过长,也已经疼得麻木,能忍住,她看吕野一直看着她发呆,不免好笑:“怎么还不去沐浴?”
“等你睡下,我便去。”
徐果伸出一只手,扯到伤口时略微停顿了一下,堪堪才捏住吕野的手,“你这般瞧着我,我也睡不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