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乔祭酒这做老师,此时的心情同他竟也是一样的——
姚翼担忧地看向那少女的背影。
都不确定她究竟能画个什么出来。
但他有个经验之谈……
打人厉害的,大多于文道上会稍有些欠缺……文武双全者自然是有,但既然单被拎出来造了个词来称赞,正是说明了它的稀缺性。
姚翼又看了一眼那男人怀中抱着的那幅半卷起的红豆图。
本也不奢求惊艳四座,到底这四座也不是等闲四座,想要惊艳到这些人,起步也得是个魏侍郎。
所以,只愿她说的是真话……
眼下怕是唯有真话可破此局。
姚翼忧心忡忡地看着常岁宁。
他自然知道女子名节甚为紧要,但他更清楚的是,于她而言,今晚有远比女子名节更重要的东西——
那便是她绝不能在诸文士前就此坏了“信”字,留给这些文士们撒谎狡辩而被拆穿的狼藉印象。
这一点是如何至关重要,她此时或许还并不清楚。
她既说了那幅红豆图不是她画的,那就一定不能是她画的。
否则……
这场拜师宴,便会成为一座断桥,将她就此拦下,让她再无前行的可能。
如此他也就不必再选择了,只需护着她平安周全便是。
想到此种可能,姚翼心中滋味交杂,那两个选择虽然他眼下也说不上哪个是对哪个是错,但若早早没有了选择,却总归是可惜的。
一众围观之人纵是好奇,却尚是有分寸的,并未离那作画的少女过近,以免惊扰到她。
此时常岁宁身边只姚夏几个负责笔墨的女孩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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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纵是离得不近,也有人看得出那作画的少女先在那张横铺满了整张书案的宣纸上勾勒出了简单的画线轮廓。
那些轮廓也要画满了整张宣纸。
众人见状心有猜测。
构局如此之大,难道是要画水墨山水吗?
是为了刻意避开那幅闺阁气息过重的少女红豆彩墨图?
解夫人站在一群妇人前面,静静地看着那看似认真勾画延绵轮廓的少女。
想往磅礴山水上靠拢,选用水墨而避开了彩墨,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单凭此便想蒙混过关,未免过于天真了。
“常姐姐还需要什么吗?”见常岁宁暂时停笔,看向书案,姚夏小声问。
“彩墨。”常岁宁道。
守在一旁的常岁安立时道:“彩墨……我去寻来!”
解夫人因觉与猜测有了出入,而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四下则响起了一阵意外的议论声。
“竟还是要作彩墨画……”
“如此巨幅山水,彩墨铺展不是易事……”
时人画山水,尤其是巨幅山水,多还以水墨为主。
一则此乃当下山水画之主流,二则么……彩墨稀有贵重,并非寻常贫寒文人日常能够用得起的,更不必是在巨幅之上耗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