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一日街,饿了吧。”
谢锦姝的确有些饿了,便接了过来。“多谢殿下。”
她低头咬了一口羊肉饼,忽然看见装羊肉饼的油纸袋上印着未署名的小字报,两个熟悉的名字映入了她的眼中,惊讶得她顿觉口中羊肉索然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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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瞧。”谢锦姝把泛着油光的油纸袋呈到谢春芳面前,“我让翠微去街上看了一圈,今日街上卖吃食的铺子里到处都传阅着这样的小字报,却没有人知道出处在哪。”
谢春芳盯着桌上的油纸袋沉思,上头说的是申时宴之子申成敬于外出游历之时,打着养父的名号,到处吃喝嫖赌,还与泰州一青楼女子有染,诞下了一婴孩,寄养于本姓外祖家中。
“这样的私事,说的有模有样的,还是在申时宴即将回京的这个关头,很难不让人怀疑是自家人在背后捅刀子呀。”
谢锦姝问:“哥哥是说申鸣毅?”
“不是他还能有谁。眼红申时宴的人虽多,可不是谁都能做到如此迅速又精准的打击的。”谢春芳琢磨了一会,又道:“若我没估计错,这张小字报里的内容很快就会被人趁势登上邸报,再经过各省派驻兵部的提塘官抄录,传发到省,府,县的官绅手中,最终的结果就是闹得人尽皆知。”
这简直就是污蔑!
谢锦姝在申家的时候认识申成敬,那孩子是多年前申老太爷因为二爷长年在外打仗,担心他哪天遇险绝后,而自作主张给他过继的孩子。
虽然申时宴和申家的其他人都不喜欢他,但他性格谦逊老实,还懂得孝顺她,决不像会做出这种丢尽家族脸面的事来的人。
可谢锦姝了解得再多她也不能说,不然就露馅了。
“哥哥,我听说,那申鸣毅是申老太爷与第一任夫人成婚前在外头和他现在的夫人偷偷生的私生子,一直到他第一任夫人过世后母子俩才得以进门有了名分。哥哥说,这件事,会不会是申鸣毅编出来污蔑申时宴的?”
谢春芳抬眸瞧了瞧妹妹猜疑的神情,想了想,颌首道:“一切都有可能。”
谢锦姝刚因他的认可而捉到一丝希望,却见他说完后便端起了手边的青花盏,慢悠悠地品起茶来,颇为惬意。
像是刚刚听完了一桩与他无关的趣事。
谢锦姝有些失落。不过仔细想想,他的确没有什么必要插手这件事。
事情如谢春芳所料,不出一日,那些在民间的大街小巷中散播的小字报,就被通政司传抄上了邸报。
谢锦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屋内和兄长用饭。
小六把官府的邸报拿进来给谢春芳瞧了一眼撤下去了,浅笑着说:“按照干爹的吩咐,已经让人把申二少爷的名字从今年秋闱的名单上划去了,等申大人回来,自会有人告知他此事。”
“做的好,下去吧。”谢春芳说。
谢锦姝从小六拿着邸报进来的时候就忍不住了,可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能低着头扮乖吃饭,这会儿听见他俩的对话,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六一走她便问道:“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谢春芳说:“我已经让人查清楚了,申成敬回京时的确带了个孩子悄悄去了他外祖家,至于其他的传言是真是假就说不清了。”
锦姝感到很意外,但东厂番子收集的情报不会有错。
“可就算如此,哥哥这样做,岂不是正中申鸣毅的下怀了?”
“你哥哥我岂有那么愚蠢。”谢春芳说:“申时宴这次被他哥哥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我若不提前替他出手惩治那孩子,等到他回来再想法子,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已经散播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了,到时候,别人都会觉得他教子无方,长年在外打仗以致忽略对孩子严加管教。都说子不教父之过,更别说那孩子如今才十五岁,免去他今年的秋闱资格,对他和他父亲,都是最好的办法。”
谢锦姝又有了新的疑惑:“哥哥考虑的这么周到,做了这么多事,恐怕不仅仅是不想让申鸣毅得逞那么简单吧?”
他在企图帮助申时宴,这是为什么?
谢锦姝记得,像申时宴这样的官员,明面上是不允许与宦官交往过密的。虽然朝中一直都有许多长期暗中与宦官合作,互助互利的官员。但是申时宴一向正直守矩,谢锦姝觉得,他是不会动那些歪心思的。
“这与哥哥在官场上的势力部署有关,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关心这些事的。”谢春芳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肉放到她碟中。
她故作不在意地低下头吃饭,米饭塞得腮帮子老高,像小兔子一样:“随口问问罢了。”
“嗯,吃吧。”谢春芳没有多说什么,神情平淡得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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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锦姝用完饭就回留芳阁休息了,谢春芳一个人坐在太师椅上看着香炉上飘起的轻烟,旁边放着一碟山楂糕,是锦姝来时带的,说他肠胃不好,给他吃着消食。
他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坐了很久,才拿了一块放入口中,不成想消食没感觉出来,反倒腻得牙齿都要掉了。
可他却没嫌弃,只是喝了两口茶水润润喉,然后又吃了两三块。
这时,有番子进来,把昨日谢锦姝出门遇见的事情都和他说了一遍。
谢春芳起初听得面不改色,直到番子的一句话才变了脸色。
“小姐近来转性太快,连太子殿下都不信,试探了她好一阵,依奴才看,小姐要么是故意装的让督主放松警惕,要么就是有了别的喜欢的男人了。”
在别人眼里,谢锦姝这个年纪的姑娘,要么整天想着买漂亮衣裳漂亮首饰,要么整天为情所困,而她近来两样都不想了,可不就让人产生困惑了。
而依他的观察,他比较倾向于后一种可能。并且他还觉得,那个男人可能是太子。
他正等着督主继续问他,他好把自己看到的关于小姐和太子相处的细节说出来,不想,谢春芳直接挥退了他,叫来了小六。
“你去一趟东厂,把上回查的薛家女之死的卷宗调出来,我想再仔细看看。”
干爹看那些做什么?小六不解地挠了挠头,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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