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云染想,她得回去找姜暮声。
跟别人跳舞应当不算闯祸吧?
这样想着,云染打开试衣间的门,猝不及防看到一个高压压、黑沉沉的背影。
这强烈的压迫感,除了姜暮声,还有谁?
姜暮声听到了她开门的动静,转过身,将手里的风衣抖了抖,复又披在她身上。
云染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在舞池舞得太过忘我,竟然将姜暮声的衣服抖落掉了。
“姜先生,对不起。”
“嗯?”
“您的衣服,我没有妥善保管好。”
姜暮声抬手,给她将衣服拢紧,将脖子以下的所有都遮住。
“只是一件衣服,你应当妥善保管好的是你自己。”
云染有些懵,满脸疑云望着姜暮声。
“舞池里那些男人的眼睛都粘在你身上,把你当块肉。”
云染恍然大悟。
在舞池里时,她还奇怪,明明带着面具,为什么还是有这么多目光汇聚在她身上,还有那突然展露兽性的英国军官。
究其原因,是她掉了衣服。
她自己也将衣服紧了紧,忍不住地开口问:“那姜先生把我当什么?也是一块肉吗?”
一块可以随时吃掉的肉吗?
姜暮声没有回答,雄狮面具露出来的两只眼睛阴沉沉地看着她。
云染顿感压力,认错道:“姜先生,对不起,我不该问您这种问题。”
姜暮声的目光忽然柔和下来了,他抬手摘掉自己的面具,也摘掉她脸上的面具,看清她脸上的担忧和畏惧后,将两张面具随手一扔。
“回家。”
姜暮声喑哑低沉的声音同面具落地的清脆声响叠在一起。
云染一面点头,一面去看那面具,那两张面具也叠在了一起。
雄狮压在了狐狸上方,严丝合缝。
这晚之后,姜暮声又带云染出席了几次社交场合。
每次,云染都能看见港督的千金。
她不由得想,香港这时候到底还是英国人管着,作为这狭小地界最上等的中国人,姜暮声也不免要跟身为英国人的港督打好关系。
要跟港督打好关系,必定要频繁交际,而在交际场中,同港督千金会面必定是不可避免的。
想到这一层,她忽然觉得这么厉害的姜暮声也有自己的不得已之处。
在这一层上,她好像同他接近了一点。
她也有自己的不得已。
她是为了寻求一个安稳的栖身之处,机缘巧合之下才待在姜暮声身边。
算下来,竟也有一段时日了。
摸着良心讲,这段日子,姜暮声对她不赖,她跟着姜暮声体会了许多她从前根本接触不到的上等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