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思岫俨然已经忘了自己曾给戴青画过什么饼,但她有理由怀疑戴青是恶意不睡。她放下手机,不再靠坐在床头,而是正对着戴青身子坐得笔直。
她满脸严肃,仿佛学校里看到烫头染发同学的教导主任:“戴青,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别苟苟祟祟地觊觎我,不然要是有一天,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戴青像个犯了错的学生,自知没什么辩解的余地。
尽管知道这很不对,但她还是想和池思岫贴贴。
“夜里喝酒的时候你还说明天要带我去买床,可刚才你让我哄你睡觉的时候又说,你明天白天有工作,要早起,晚上iss有演出,不用等你吃饭,所以你要什么时候带我去买床?”池思岫一针见血地刺破了戴青的谎言。
戴青舔了舔嘴唇,理亏地保持着沉默。
“我明白,你是后悔了,又不想再买张床了。”
池思岫猜的完全正确。戴青想不通,像池思岫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被渣女骗了这么久呢?难道真的是爱情使人降智?
她不理解,爱情为什么能把一个人的智商荼毒至此。
“我这个人说话算话的,说带你去买床就会带你去买……”戴青说的理不直气不壮。
池思岫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剜过之后她懊恼了半秒,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但半秒钟后,她获得了片刻的成就感——她真是出息了,在清醒的状态下敢用这种凶狠的眼神看她的金主姐姐。
戴青撩开被子,也坐正了身子,真诚地直视池思岫:“我为我昨天晚上的冲动道歉,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发表那种荒唐的言论,我们重新界定下彼此的关系吧!”
池思岫一怔,恍惚间产生了种对方撂下手里的牌要求洗牌重玩的错觉。
“我们可以做朋友,闺蜜的那种,也可以做姐妹,你拿我当姐姐,你看哪种会让你更舒服些。”
池思岫总觉得这种问题回答起来怪怪的。
“你放心,我会尽力做到遵守承诺的,我这个人很讲诚信!”戴青就差举起三根手指头跟她起誓了。
池思岫不由得皱眉,倒不是不信,主要是觉得戴青的形容,就仿佛她是个可以根据程序设定任意切换关系的机器人。
“你本来不就是我的金主姐姐么?就还保持这种关系吧。”
“那就是姐妹!”戴青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这个可以,我虽然没有妹妹,但我有姐姐,我知道姐妹之间的相处模式。”
池思岫还是觉得别扭。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咱们俩的关系里你是甲方,我是乙方,你不需要这么刻意地讨好我。”
“我不是刻意讨好你!”戴青纠正,“我是真的想看你越来越好,就当是我在你身上弥补戴红的遗憾吧,这样的心情从来都不曾因为我馋你身子就有所改变。”
池思岫的牢骚都被戴红两个字噎回了喉咙里。每次听到戴红的名字,池思岫总是忍不住心疼戴青,心也顿时柔软了许多。
戴青重新平躺回床上,拍了拍旁边:“睡吧,我好像有点困了。”
池思岫也躺回床上,关了床头灯。
旁边的戴青身体僵硬地躺着,一动不动,生怕稍一翻身就碰到旁边的池思岫。
池思岫有所察觉
大概是这个睡姿实在不适,在许久的安静后戴青忽然说:“我们明天去买床吧!”
池思岫一愣:“你明天不是有工作吗?”
“买床比工作重要。”
她说话的语气像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帝王。
“如果,你要是能做到不馋我的身子,其实不买也行。”池思岫委婉地给戴青留了个台阶。
怎么可能不馋?
“买床是我想表明自己不再被你诱惑的决心。”戴青像个看着棒棒糖疯狂咽口水的小朋友。
“我怎么就诱惑你了!我现在睡衣穿的都是草莓印花的纯棉长衣长裤!”池思岫冤枉。
“诱惑和穿什么没关系,就比如……”戴青深吸口气,“现在空气里有你的香气,对我来说就是诱惑。”
池思岫哑然。
“要不,要不我搬出去吧。”
戴青惊得差点从床上蹦起,不过她凭借着自己的成熟和理智稳住了。
“逗你玩的。”戴青笑了,“你怎么那么好骗!都说了要以姐妹相处,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占你便宜的!”
她停顿了片刻,见池思岫没有反馈,弱弱地问:“所以你刚才的话,也是逗我玩的吧?”
“你别搬出去,我怕你被盛疏庭骚扰。”
池思岫悄然叹了口气。
“你和你姐姐,小时候睡过一张床吗?”池思岫
“我们小时候家里就两张床,一张爸爸妈妈的,一张是我和戴红的,我俩不得不挤一张床。我当时的愿望就是她赶紧去上大学,好让我自己可以拥有完整的床。我刚来洛城上学的时候在戴红那住过一阵,头一晚的时候她有问我要不要一起睡,我说不要,明明有多余的房间,干嘛要一起挤,我早就习惯一个人睡了。”
“哦。”池思岫想,那大概是戴青的遗憾吧。
“戴红走了后,我又想起那些事,猜想当时的戴红应该挺难过的吧。她大概是想偶尔跟我挤在一张床上,聊聊天,说说心事。”
当年的戴青从没想过,人还会有这种诉求。毕竟在戴青的世界里,亲人的关心很烦,朋友之间的腻歪很烦,这些情感的维系都是些毫无意义的事,有那个时间她还不如好好练习架子鼓。
直到近些年她才明白,人活着就是要做些浪费时间的事,这才是正常人类的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