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思岫内心一震,她眼里那个温柔体贴,凡事格外为别人考虑的姐姐在亲妈眼里怎么会是个连“人味儿”都没有的女儿。
“说句不该说的,你就不怕青青和你在一起,是图你家的钱吗?青青这个孩子,是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人的!”
池思岫再次被戴妈的话震惊到。
“您怎么知道她不会喜欢任何人呢?”
戴妈笑了:“我的女儿我还不知道嘛!她上学的时候,凡事都让人不顺心,但就有一点好,不早恋。后来她的同学都结婚生孩子了,她还不谈恋爱。我和她爸去洛城看她,撞见她和另外一个女孩勾缠不清,我偷偷去找那个女孩,问她是不是在跟青青谈恋爱,她跟我说她们不是恋爱关系。”
池思岫几乎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可我当时觉得她们就是恋爱关系,也没信那个女孩的话,以为是青青不让她承认的。”戴妈剥蒜的动作慢了下来,“一开始我跟她爸都不能接受,但红红的事后,青青行事变得越来越怪,我跟她爸是彻底不懂她了。我当时想着不管她跟谁吧,能好好活着就行,于是就自作主张地去找了那姑娘。”
戴妈叹了口气:“那姑娘还是一口咬定,她跟青青真的不是恋爱关系。她说青青不可能谈恋爱的,她情感淡漠,在她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任何一种情感。所以她才会在红红走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掉。”
“她那么诋毁您的女儿,您不生气吗?”池思岫忍不住问。
“生气的,当时跟她吵了一架,但回家仔细想想,忽然觉得,按照她的说法,青青自小以来的一切行为都说得通了。”
池思岫莫名地难过起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难过。
“我说这些啊,就是希望你能想好了,别像那个姑娘似的。”
“那个姑娘怎么了?”
好奇迅速盖过了忧伤,池思岫的眸子亮了一下。
“就挺难受的呗!青青完全不理她,任由她闹,作天作地的闹。但凡是个正常人看见那姑娘那么闹多少都会心软,但青青就是无动于衷,仿佛看她死在自己面前都不会有一丝的动容。最后那个姑娘绝望地出国了,乐队也不要了。”
池思岫此刻已百分百确定,戴妈提的那个人就是伏若安。
戴青和伏若安的故事就像一幅被弄得七零八落的拼图,凭借着残存的随便池思岫勉强拼凑出故事的雏形。
“有时候想想,我都挺愧疚的,觉得对不起那姑娘。”
“我和她不一样。”池思岫温柔地笑笑。
伏若安跳火坑前,大概不知道那是火坑,但池思岫是明知道那可能是火坑,仍要头铁地往里跳。
“嫂子,蒜扒完没啊?我要炒蒜蓉了!”
要不是小姑忽然在厨房里叫戴妈,估计她还要再跟池思岫多嘱咐几句。
池思岫猜得出,戴妈应该是误会了,她多半以为戴青是看中了她家的权势和财力,才会选择跟她在一起。
她在厨房里跟着忙活到下午两点多。
戴青家人虽不多,但硕大的圆桌上摆得满满登登的。
池思岫终于见到了戴青的奶奶。
戴奶奶比她想象中要更瘦一些,戴着一副花镜,头发白得很彻底,走起路来略微佝偻,但看上去还比较有精神。
池思岫过去跟她打招呼的时候戴奶奶慈蔼地笑着说:“红红带朋友回来啦!”
气氛霎时有些尴尬,池思岫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倒是表哥,非常自然地说:“那是青青的朋友!”
“哦,对,青青,我这上了岁数啊,说起话来嘴是嘴,脑子是脑子。”戴奶奶有些自责地笑笑。
从这句话听来,戴奶奶年纪虽大,但人一点都不糊涂。
池思岫有些想不通,刚和戴青吵过一架的表哥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最初喜笑颜开的模样,一口一个青青叫得亲热。
“他是怎么原谅你的?”
“他跟我要的钱我没给,但我给他家的三个小朋友一人包了二十万的红包,算是给他打个折扣吧。春阳这种级别的城市,大部分人的工资也就千,对他来说六十万够他挥霍一阵子了。”戴青语气中带着些许鄙夷。
“六十万对你来说虽然不算什么,但人心不足蛇吞象,明年估计再拿这些钱打发就不够了。”
戴青淡漠地笑道:“所以明年我不打算回来了。”
看戴青此时的模样,倒还真有几分戴妈形容中的模样。
那顿“年夜饭”不止池思岫吃得拘谨,戴青也是时刻紧绷着,没有片刻的轻松。
饭桌上的热闹不仅不属于池思岫这个外人,也不属于戴青。
饭后,戴青找出一瓶她特意从洛城带回来的红酒,偷偷拉着池思岫上了楼。
池思岫乖乖地跟着她,进了戴青卧室对门的房间。
从布置来看那应该也是间卧室,现代简约的风格和戴青的卧室如出一辙,只不过整体软装的配色更女性一些,也更有生活气息一些。书柜里摆满了书,衣柜里挂满了衣服,但梳妆台前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戴青把红酒随手放在茶几上,然后伸手摸了摸沙发靠背。
“还挺干净的。”
茶几上也是纤尘不染。
池思岫站在戴青身侧,环视一周,最后小心翼翼地问:“这是戴红的房间吗?”
戴青有些诧异:“仙女妹妹,你好像过于聪明了!”
“其实也并不难猜。”她顿了顿,“比较难猜的是,你为什么会带我来戴红的卧室。”
“因为这儿安静,没人会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