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姜冷冷道:“不知中山王可还记得王若之?当然,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记得,大陈记得。”
王若之这三个字对于刘安来说,就像他翻过的一页书,毫无印象。
他道:“你说谁?”
这时曾云桐驾马挡在孟姜的身前,拱手行礼道:“师兄,我们此次并非本意,只不过前大将军王若之兵败峡谷,败于师兄之手,我们此次不过是取回王将军的尸身,让王将军魂归故里。”
刘安恍然记起这个人,视线越过曾云桐望向孟姜,淡声道:“原来王若之又是你的人。”
其实他并不想与孟姜为敌,即使两人对峙,他还是不想为难她,总想有一日哪怕做个挚友,可为何死在他手中的无名小人都是孟姜所识的人。
“罢了,你想拿,就凭本事拿吧。”
承德殿内,烛火重重,孤影仅一只。
曾云松忐忑的立在外间,时不时用眼余光望向内室的孤影,深夜的更漏又响了一次,低声道:“皇上,夜深了,该回了。”
元乾荒撑着额头,似被噩梦所扰,忽道:“北疆最近可有什么书信?”
每一次北疆传来的书信元乾荒都从来不曾拆开,似乎都不曾记得放在殿内格子上的那满匣子的书信,他忽问道此事,曾云松一怔,遂答道:“最后一封来自北疆的书信是上个月。”
元乾荒将身体往后一靠,阖上双眸,一手无力的垂下,一手搭在额头上,喑哑道:“朕最近心绪不安,一想到北疆心跳个不停,你说那里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啊?”
的确,此前北疆的书信频繁的很,这一月来竟无一封书信的确蹊跷。
“应该无事,皇上不必挂怀,臣曾在信中嘱咐桐儿行事前一定回禀。”
元乾荒勉强一笑,不知说给曾云桐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低声喃喃道:“是啊,大概是被春闱烦心了。”
秋闱早已顺利结束,开春后春闱在即,各方势力交错,谁都不肯退让一步,大殿内整日吵来吵去,他早已听的耳朵起了厚厚的茧子,但他又不得不听。
本就烦心,令他更烦心的书信也有一段时日没有传来了,大概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整宿整宿梦到孟姜重伤身亡,落得和王若之一样的下场。
忽然一阵细轻的脚步声传入曾云松,抬眸望去一抬手接住身穿小太监服的小太监的一团纸,他不动声色的打开,然后大骇。
纸团上简短的写着八个字:出兵险中胜,皇后重伤回汝南。
那日沙场上,孟姜横剑向刘安扫来,擦着刘安的铠甲而过,刘安手中的长枪抵住曾云桐的长矛,双方的士兵立即攻上来。
孟姜与曾云桐二打一,本处于上风,军气大涨,此时孟姜的后方又出现一军队,将孟姜的军队夹在中间,曾云桐不得不撤出战局,稳定后方的军情。
曾云桐一撤,几个来回下来,孟姜已招架不住刘安狠辣的招式,虽然刘安已手下留情几分,但孟姜毕竟是女儿家。
待孟姜招式上的马脚一露,刘安瞅准时机轻轻一挑,偏偏此时孟姜身下的马儿被侧旁的士兵互砍受惊,马儿前蹄微抬,带着身上的孟姜跃起,不等刘安收起,孟姜的胸口不偏不倚撞在了他的长枪。
耳坠
不知为何,曾云松没有将这个情报说与元乾荒,他心中总觉得这件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朝中怕是要乱成一团了,春闱怕是也会受牵连。
孟姜醒来时,又回到了三年前她的闺房,又熟悉又陌生,一时间不知身置何处何时,仿佛她还是未经生死的孟姜,她似做了一场噩梦,一切又似回到了原点。
“你醒了。”
房门外传来一男人的声音,声音低沉且强硬,他长身玉立,一身玄服站在房外的长廊上,听到房间里细微的声音才转大半个身儿望进来。
孟姜道:“叔父。”
孟钰叹着气走进来:“真不知道你是福泽深厚,还是不知死活,你说说哪一次见面你没有重伤昏迷,鬼门关走一遭怎也不见你长记性。”
三年前孟姜趁夜色离家搅进王庭权利争斗,自此与汝南孟氏决绝,这三年来哪怕她遍体鳞伤,都未曾派人向孟钰求情,这次北疆出兵,即便是兵力不足,也没有向孟钰借兵。
“你啊,随大哥,比牛都倔,”孟钰连连叹气,气道:“大哥临死将你托付于我,我就是你的长辈,这种事怎么也得给长辈留个台阶啊,你啊你,不让你回,你还真不打算回来了?”
他说完又怨道:“小小年纪从哪里学的生死相随,自古皇家向来薄情寡义,便是你一心一意,也不见得他有本分真心,你昏迷这日,可从未听说皇上挂怀几分!”
见孟姜不辩驳,他继续道:“听叔父的话,你安心留在这里养病,你辖令下的将士我自会安置,你以后别插手了”
孟姜忽道:“曾云桐呢?就是跟在我身边的校尉呢?”
孟钰没有随即回答,只是眯起双眸探究的望向孟姜,细看处闪过失望,他张了张唇角:“罢了,你主意已定我也不劝了,我让人记住那个他送过来。”
许久以后,孟姜再想起这一幕才知道,他的叔父孟钰从来不是没有露出蛛丝马迹,只是血脉情深遮住了她看穿真相的眼。
曾云桐来时神色憔悴惨白,孟姜心下起了古怪,面容平静不动声色的打探道:“发生什么事了?”
按照往常的惯例,曾云桐会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可这次曾云桐没有开口,只沉寂立在那里。
“云桐,你为何不说话,到底怎么了”孟姜后面的卡在了喉间,卡住的还有她整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