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夫人有意如此说,南秀听到齐青长病了,果然道:“我想去看看他。”
“逛了一会儿也累了,当真是一把老骨头了。”齐老夫人没有正面应下,只是道,“殿下若不在意,还请容我去那边屋子里歇一歇,再来继续陪伴殿下。殿下请自便。”
老夫人走了,她身边的下人却留了下来默默为南秀引路。
南秀知晓老夫人的好意,没有戳穿,从善如流地随着下人的脚步到了齐青长所住的院子门前。
待她到时,院门正从里面被打开。站在门边的齐青长衣着整齐,发冠一丝不苟,唯独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她,表情很意外。
南秀讶异地问:“是要出门?”
齐青长回过神道:“院子里闷,想出去透透气。”
然而常八斤在他身侧默默说:“大少爷是听说殿下您来了——”
齐青长转头看向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常八斤还是赶紧闭上了嘴。
南秀笑了笑,问道:“我可以进去么?”
齐青长袖中的手动了动,最终微侧过身,给她让路。
外宅这样隐蔽的环境令两人放松许多,即便进了他的卧房也无人阻拦。她入内后神色坦然,顺着书架仔细看他读的书,又走到桌边观赏他下的残棋,简直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样闲适自在。
“他也喜欢这些书么?”他站在她身后,语气沉静道。
南秀吸吸鼻子,说:“怎么总觉得某人的话酸酸的。”
她转过身直视着他,不再逗他了,端正神色说:“你的喜好便是你的喜好,不是你像他,也不是他像你。”
既然小舅舅没有了过去的记忆,即便她声泪俱下地和他讲述过往,他也注定无法共情,只会令他难受生气而已。她并不执着于让两人真的合二为一,齐青长想做谁,那他就是谁。
齐青长没有再追问。两人坐在桌边就着他剩下的残局对弈,临近结束,南秀视线落在棋盘上,捻着棋子说:“多了我在这儿陪你,是不是比你自己下棋有意思多了?”
说完迟迟不见他落子,含笑抬眼时却发现他的指尖在轻轻颤抖,她立刻收起了所有笑意,急忙问:“你是不是在难受?”
已经不需要他回答了,看他愈发苍白的脸色和浮起薄汗的额头,就知道他分明难受得厉害,还一直强撑着和她下棋说话。她站起身将他扶到榻边坐下,哭笑不得道:“你逞什么能啊!”
刚要直起身去叫下人,齐青长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喘出一口气,缓慢问:“……他比我更像,是么?”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也不知道他憋在心里多久了。
看来还是在意那个赵淇。不过他应该并不认识赵淇,为何会如此猜测?难道是直觉吗?南秀心软得厉害,一边想着一边抬手要去摸他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热了,同时解释道:“我……”
刚说出一个字,忽然被他用力拉向身前。他微抬起头直接轻撞在她唇上,因为在此事上生疏,也只会由轻到重地贴合着,嘴唇冰冷,按着她颈后的手心却是滚烫的。
南秀顿时石化,迟迟没有任何反应。
齐青长也并不懂要如何深入,贴着她的唇,半晌后理智渐渐回笼,慢慢放开了她。
“抱歉。”握着她手臂的手却没有放开。
他想到自己找来的辜时川的画像,又想起前几日在街上看到的赵淇,只感到妒意翻涌。
两人静默下来,呼吸相闻,气氛却与之前完全不同了。
南秀咳了一声,率先打破沉默,问:“你不在意了?”突如其来的和好令她还有些无措,虽然开心,还是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试探。
“在意。”齐青长回答后又停顿了一下,“也不在意。”
见南秀露出疑惑的神情,他暗笑自己毫无原则,其实这样矛盾的心思他自己都解释不清。
就这样吧。他放弃和内心做抵抗。
“生辰快乐。”他忽然说。
南秀眼睛慢慢睁大,撞上他沉沉的目光后又觉得耳根发热,错开视线笑话他:“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齐青长低声说:“那天没说,一直在后悔。”
“那……向你讨一个礼物,不过分吧?”南秀嘴角微翘。
“你想要什么?”
南秀看向他说:“要你不许生气了。”
这样明摆着的事情还要如何许诺?齐青长忍不住笑了,身体上异常不适,心中却难得的轻松,有些虚弱道:“这个不算,重新说。”
南秀认真想了想,“那……这件事真的过去了,以后也不许你因为类似的情况生气。如果你有不悦,可以来问我,我会向你解释的。”
她也知道自己是仗着他心软得寸进尺。已经哄得这么容易了,还想要他给出承诺。
这一次的摩擦其实全凭他让步,因为她无法否认他此前的所有质疑,在自己心里他就是辜时川。
但他只认为自己是齐青长,所以很难不因此气愤。
他深深看着她,默然片刻,郑重道:“好。”
强取豪夺的女配十四
仲夏时节,南秀带齐青长在城郊骑马淌水,两人一起种桃树,又在苷芦亭整夜听雨喝酒。半年后齐青长的祖母因一场急病于睡梦中离世,即便母皇不满,南秀也要等他守孝结束再举行大婚。
此前两人曾经遇到过一次刺杀,南秀为救齐青长被划伤了手臂,这点小伤对于数度征战沙场的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受伤的事兜兜转转还是传进了女皇的耳朵里。女皇将她召入宫中,先看向她的手臂,又将视线抬起认真盯着她,许久后问道:“为了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