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被她走得眼晕,无奈地喊她坐下:“贵妃总不至于动私刑,南秀既然没做过亏心事,又怕什么?”
“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怎么会不怕?”孟夫人越想越急,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连眼睛都急红了。
“一个没爹没娘的丫头,你还真上了心。既然这么喜欢,我看立刻叫她认你做干娘。”老夫人抿了一口热茶,没好气道。
孟夫人看着淡定的婆母,心里又急又怨,忍不住说了句:“谁的儿媳谁心疼。”
老夫人猛地将手上的茶碗撂在桌上,清脆的响声吓得孟夫人缩了缩肩膀。
这时候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婆子打起帘子来通禀:“家主回来了!”
孟夫人眼睛一亮,快步迎到门边,欣喜道:“可算是回来了!”
孟微勤身上的软甲还未脱,连日奔波显得有些不修边幅,才迈过门槛就被母亲一把握住了手臂。垂眸看到她满脸不安,微带疑惑地问:“发生什么了?”
孟夫人顾不上关切儿子一路的辛劳,一口气将前因后果讲完。
听罢,孟微勤神情顿时一肃,转身便要走,老夫人连忙喊人拦住他,跟着站起来怒道:“你还要闯进宫里去不成?看看外头这天色,不要命了吗!”
缓过一口气,怕他冲动,又道:“又不会真的要了那丫头的性命,只是徐贵妃怜妹心切,才想要亲自问一问罢了。”
孟微勤心知肚明。徐贵妃宠爱引襄这个唯一的亲妹妹,怀疑是南秀有意加害,才会要她进宫。可冷静后想到前世南秀的恶毒,他的脸色又逐渐冰冷起来。
孟夫人也不敢让儿子真的闯到宫里去,紧紧握着他的手臂,同样陷入两难中。
……
后宫中。
南秀站得腿都疼了才终于看到徐贵妃。
她被半请半迫地提来此处时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困在这座宫殿里既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同样没有人敢和她搭话。
这种令人因不知未来而陷入惊恐的手段,是宫里刑讯时常用的。南秀没见识过,但也并不觉得恐慌,难捱只体现在酸痛的双腿和空空如也的腹中。
看到穿着精致宫装、面庞美艳的徐贵妃出现在自己面前,南秀动作生疏地跪下见礼。
徐贵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也懒得和她废口舌,直接问道:“那日在孟家为何只有你没吃有毒的螃蟹?难不成你恰好不喜欢?”
所有菜中唯有螃蟹有毒,偏偏她只没碰螃蟹,徐贵妃不信真会如此巧合。
南秀摇摇头。
徐贵妃目光一厉,“那又为何不吃?”
这时有掐着尖细嗓音的太监隔帘喊了一句:“圣上驾到——”
南秀看到徐贵妃面上的厉色一缓,眉眼顿时柔和下来,也顾不上继续审问,越过她往前走了几步,对着来人黏黏腻腻地说了一句:“您怎么来了?”
皇帝朝徐贵妃皱眉:“你这又是在胡闹什么?”
也不等徐贵妃解释,说完这话他已经绕到了南秀身前,命她抬起头来。
南秀没想到进宫一回连皇帝都见到了。她以为所有的皇帝都是威严的老头子,没想到如今在位的居然是个看起来格外年轻俊朗的男子,面相还没有徐引襄的父亲严肃,眉目舒展带笑,完全看不出是掌握天下人生杀予夺的九五至尊。
“我妹妹引襄在孟家出了事,席上几人皆中了毒,偏生这小丫头没事,后来还拿出了解毒的丹药。所以我才想审审她。”徐贵妃挨着皇帝坐下了,柔弱无骨地往他怀里靠。
皇帝扶着徐贵妃的肩让她坐好。
“那朕倒来一起听听,你是审出了什么。”
徐贵妃自觉聪明,得意地分析:“她既然不讨厌螃蟹,怎么那日一口未动,难道不奇怪吗?”
皇帝早习惯了徐贵妃的刁蛮任性,并不觉得这是个站得住脚的质疑,但还是顺着她又问了南秀一遍,语气却很温和:“为何没有吃那螃蟹?只管实话实说,朕不会冤枉了你。”
南秀坦诚道:“因为我不会吃。”
皇帝与徐贵妃皆是一怔。
南秀继续说:“我从没见过什么螃蟹,因为怕露怯被人嘲笑,所以没有碰。”
皇帝回神后忍不住笑起来。
本是应黎玹那小子所求,他才会屈尊来后宫断这种芝麻大小的案子,结果居然听到这么啼笑皆非的理由。
徐贵妃无语地望着南秀:“你没见过螃蟹?怎么会没见过!”
救了男主的女配七
因为皇帝插了手,即便没有明说却明显是站在南秀这一边的,徐贵妃再跋扈任性也只能作罢,悻悻放她离开。但由于入夜后宫门早已经关闭,南秀不得不在宫里暂住了一晚,次日清早才得以离宫。
宫人为她引路。
南秀顺着长长的宫道走到侧宫门,顺着开启的小门看到了一身白衣的黎玹,正静立在门外的马车边等她。她已经提前知道了会在这里看到他,可真的见到了人,表情却忽然变得尴尬起来,慢吞吞走到他面前,清了清嗓子。
身后的小太监捂嘴偷笑。
黎玹微感疑惑,低头凝望着她。
南秀的耳朵通红,眼神飘忽,一板一眼道:“你倒是懂拿朕给你的东西来英雄救美。”
她磕绊了一下,又快速小声补充说,“……这是圣上让我转达给你的话。”说完慌忙从袖子里掏出一枚令牌,双手捧着送到他面前,“还说这东西你也继续收着吧。”
她脸红得像要滴血了。黎玹似笑非笑,在清晨稀薄的日光中俊朗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