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恒垂眸不语,耳畔是一阵一阵鼓声,脚步微微停顿,又往前走去。
武德门。
云崇和百官到达,抬眼便见一袭白色长裙的谢谭幽,她身材纤细,瘦弱却不软弱。
清冷面容上的那双眸子冷又坚韧,双手拿着鼓槌,奋力敲鼓,似是发觉众人目光,她才缓缓停下动作,望向众人。
长裙被风吹起,发丝也随之飘动,却仍旧遮不住她那双眸子,清冷傲然之气尽显,面向帝王和百官,丝毫不惧,反而更加坦然坚韧。
“民女见过陛下。”谢谭幽放下鼓槌,缓缓走至云崇面前,跪地行大礼。
她称民女,便只当自己是平民百姓,从与谢靖断绝关系时,她便不再是什么丞相之女。
只是谢谭幽。
“民女?”云崇上下打量她,身上是与生俱来的高位者的压迫感。
“哦,朕倒是忘了,你与丞相断绝了关系,原先还想着,既是丞相之女朕便对此事不追究,只当你是一时糊涂。”云崇若有似无扫了身旁的燕恒一眼,唇角涌上浅浅笑意,说出的话却是冰冷刺骨:“既是民女,那便依国法办事,仗九十,若命在,便再来与朕说明今日来意。”
仗九十。
一个正常男人怕都挨不过去,谢谭幽那瘦弱的身子更别说活命了。
谢靖沉了一路的脸,听到此话总算缓和下来,却还是装模作样的求情:“陛下,小女身子不好,怕是有些……”
“今日是民女敲响登闻鼓。”谢谭幽打断谢靖的话,语声坚定:“这九十仗,民女受。”
见她如此,百官震愣一瞬,目光变了又变,在谢靖二人身上来回转,这是冒死也要状告谢靖?其中怕不是那么简单。
这边事早已传开,百姓也围了一圈,闻此也是低低交耳讨论。
“好。”云崇下令:“动手。”
可他话才落一瞬,一道男声便从远处传来,高昂却又熟悉。
“我看谁敢!”
谢谭幽身躯一震,猛地回眸。
只见,有一人快马而来,周边百姓自然的退开,留出一条路,众人目光都落在那人身上。
有人惊有人颤。
男子骑于马背,应当是一路快马赶来,面容有些疲惫,头发亦是乱了些,手上不知提着什么,黑黢黢的,他面容肃然,眸底又有焦急,未看他人,只看向谢谭幽。
谢谭幽亦是。
在看清那男子面容时,她双眸便涌上了雾气,眼前模糊一片,却仍旧能看得清来人面容。
喉头梗的难受,嘴唇止不住的颤抖。
过了很久,她才喊出那个很久很久没有喊过的称呼:“表哥。”
男子利落翻身下马,身姿挺拔,这样看着,本该是一个沉稳青年,可他墨色的长袍却是有些皱,加上满是灰尘的长靴,就可想而知,这一路,他是如何赶着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