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安顿的校训一直是‘伟大、包容、理解’。一百年来,诺安顿从未有任何学生退学,对于任何渴望知识的人我们保持尊重,对于有能力的人我们采取宽容,对于犯过错误的人我们给予机会,但学校不能忽视学生的想法,今天一位即将能从诺安顿毕业的学长有些话想要对大家说,现在请他上台。”
话筒在空中滞留片刻,便被人接了过去,一个身材高大,却遍体鳞伤的身影直直地站立在主席台上,举起了话筒,沙哑的声音顺着空气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
“各位好,我是傅谨言。”
话题人物的出现瞬间点燃了群众的八卦欲,之前还有所克制的小声议论变得嘈杂喧闹,左出右进吵得人耳朵生疼。
看到傅谨言出现后,阮叶漂亮的眉心微皱,结合身边人刚刚不自然的表现,脑海中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逐渐浮现,她诧异地看向轮椅上女孩。
只是轮椅上的人并没有回看过去,她神色严肃地盯着主席台上的人,似乎在等待台上的人接着说下去,还好傅谨言并没有叫知秋等太久。
台下吵闹的声音不像是在学校,反倒像身处早晨的菜市场,即使被父亲嘱咐要卖惨,但傅谨言还是难掩不耐,将麦克风对准了高磁音箱。
高音量的麦克风遇到有磁场的音箱发出里如爆炸般的滋滋声。声音刺耳到站在队伍最后一排,离主席台最远的孟媛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议论声戛然而止。
如果此时有一根针掉落,操场所有的人都会听到。
孟媛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抬头仰望直直站在主席台上的人,alpha的声音疲惫却字字铿锵有力。
“我向阮叶、白子墨、楚原等等,一系列在学校曾被我嘲讽、贬低、威胁过的oga和beta们道歉。”
傅谨言的话如同惊雷抛投进了平静的湖面,骤然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水浪,湖面虽小,但激起的浪花总有几滴能汇入大海。
孟媛惊讶地捂住嘴巴,听见台上的男声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昨日傅家的宴会社会反响恶劣,因为我个人的不当言论,导致许多社会上辛苦的beta心寒,也以偏概全否定了社会上靠自己能力打拼的oga们的努力,对此我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除此之外,我还要向学校里曾经因为受到伤害的oga们道歉,尤其是阮叶同学,因为我没有及时制止校园里的流言,又对自己魅力的过于自信,所以误会你对我也有意,因此以交往的标准处处限制你的人身自由,我很抱歉。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从今天起我将放弃继续在诺安顿学习的机会,也不会再就读于任何学校,继续攻读联邦的最高学历。以上。”
几乎是刚说完的瞬间,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地刺向第三排扎着简单马尾,穿着校服,容貌精致的oga。
她并未流露出任何情绪,神情和往日一样冷淡,宠辱不惊,只是挪了挪撑着太阳伞的手臂,好让阴凉更好的照在坐在轮椅上的人头上。
因为之前攀附傅谨言的绯闻,导致阮叶在学校的风评并不好。有一次,便有第二次,最近一周又因为和知秋关系密切,在学校里又多了不少议论声。
如今往日的误会忽然沉冤昭雪,不少人都为之前的所作所为感到抱歉,但也有假心假意,只想出风头表现自己的人。
身上都是大牌logo,化着浓妆的男oga用戴着美甲的手够了够女孩的肩膀,假惺惺地道歉:“阮叶之前真的不好意思,是我们误会你了,以为你真的被傅谨言包养了。不过这流言最初也不是从我们这里传出去的,况且大家都在一个教学班,希望以后我们能好好相处。”
对面陈诺笑容可掬的脸,阮叶的表现显得冷淡许多,她轻轻抖掉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只转身礼貌一笑。
并未得到回应,陈诺的笑容僵了些,碍于面子只好给自己打了个圆场。
他灰溜溜地回到姐妹堆里,翻了个白眼,撅着嘴小声抱怨:“装什么装,不就是又找到新靠山了吗?”
阮叶并没有笑,或者说她并没有真情实感的笑。知秋抬头盯着女孩淡灰色的眼,想从里面看出些开心或者释怀的情绪,但始终没读出任何东西。
感受到校服的一角被人轻轻扯了下,阮叶垂眸看向轮椅上的人。坐在轮椅上的alpha一双黑眸写满了困惑,担忧全表现在了脸上,但阮叶知道那看似脆弱的身体其实蕴含着勃勃生机,拥有着给予一个人完整爱的能力。
知秋是与她完全不同的人。
“你不开心。”
明明是疑问句,但这一次知秋却用的是肯定语气,她紧接着补问道:“为什么?”
阮叶发自真心地笑了,只是这笑容里百分之九十都是苦涩,她蹲下身凑到轮椅旁,淡灰色的眼睛含着泪,哑声道:“我不恨任何人。”
在阮宁的回忆里,傅谨言也和自己道过歉,不过那是似乎是毕业的很多年后。不重要到她从未记过时间。
安静的病床边上守着一位女人,她肌肤如雪,乌发如墨。正值夏季,她穿着一身剪裁精致的丝绸旗袍,黑色更衬得她肤色雪白,光滑的秀发用一根桃木簪低低盘着,偶尔有碎发从发簪里逃出,反倒显得随意自然。
不用进瞧,只远远望去,便知这是一位身子婀娜,容貌昳丽的美人。
美人虽美,可惜是个强迫症+工作狂。一位戴着眼镜,穿着正式西装的男人,抱着一沓沓文件匆匆赶进屋,似乎已经对加班来病房这件事习以为常,他低声道:“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