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让也不关心,他只知道这对夫妻临走时把孩子的奶奶接过来作了监护人。
正是这段时间,他和阮叶成了好朋友,他们家境相仿,无话不谈,可惜故事并没像人世间所有青梅竹马一样美好下去。
阮叶父母在的时候,宋让一直很不爽,因为他们总是会限制她交朋友的自由,而且早晚都有必须要遵守的门禁。
或许是有强烈的占有欲,亦或是破坏欲在作祟,总之宋让一直希望阮叶的父母有一天能再也回不来这样阮叶就能永远陪他玩了。
不这也只是想想,毕竟对一个孩子而言,让两个身强体壮的大人在这个世界永久消失简直是天方夜谭。
只是天有不测。
某天,他正拽着背着小书包的阮叶,一起在池塘边嬉闹。
当时路边有一个穿着联邦军装,神色肃穆的男人在附近走来走去,到处东张西望,他身上的袋子里面装着两个奇怪的帽子。
年少的小男孩好奇心总是最重。
宋让眼睛一眨不眨,好奇地瞅着袋子里的东西,没想到竟然对视了。
穿着军装,体型高大的alpha走了过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巨大的压迫感让宋让被迫头越低越深,恨不得埋到尘埃里去,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好奇多瞅这一眼。
男人淡淡地撇了一眼埋头的小男生,他并没有走到他的跟前,而是侧过身看向一旁稚嫩的女孩,笑容温和:“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们这附近有没有姓阮的人家?”
“我叫阮叶。”
还没长大的女孩仰着头,灰色的眼眸亮晶晶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没有畏惧,也没有退意,好像对方不是一个有危险性的陌生人,而是她的同龄人。
不愧是阮黎声的女儿。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陈儒难掩紧张,他喉结滚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做了许久心里建设,才艰难开口。
“阮叶,我叫陈儒,是一名随行军医,也是你爸爸妈妈在军队的朋友,你爸爸妈妈有事暂时不能回来,我带你和奶奶去其他城市生活,等他们回来好不好?”
想了很久,陈儒最终还是决定编一个善意的谎言骗过女孩。等到她长大成人,能接受死亡这个概念后,再告诉她父母牺牲的事实,这样也不会给年幼的孩子留下心理阴影。
正当他为自己的机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小孩子脱口而出的话大吃一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们死了,对吗。”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撒了一句谎言,往往需要用更多的谎去弥补。
陈儒诧异地抬起头,只能看见还没他膝盖高的女孩,那双随了母亲的灰色眼眸,深处有远超同龄人的成熟。
他哽了一下,笑得牵强,有些心虚地回答道:“怎么会,他们只是有事,你跟叔叔走好不好,叔叔保证新的家和从前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他伸手想牵住小姑娘柔软稚嫩的手,却被一个侧身躲开。陈儒看着背对着阳光的小女孩,她矮小的身体,影子甚至还不到一米长,可说出的话却如此掷地有声。
“如果他们还活着,我和奶奶会等到他们回来,如果有消息欢迎来我家告诉我们,但如果没有有用的消息,还请叔叔不要在打扰我们正常的生活了。”
说完这句话,年幼的女孩转身就跑,像一只玩命的兔子一样。陈儒蹲在地上有些愣神,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无功而返,于是站起身几个大步向前追奔跑的女孩。
虽然只晚了几分钟,但阮叶跑的距离也不算短。至少对于一个医生而言,还是有一定的运动负担。
陈儒大口喘气,满头是汗地递过去一张名片,还有手上的袋子,他声音破碎,语气却庄重,承诺道。
“阮叶我不是骗子,我是你爸妈的朋友。和他们一起在军队工作的时候,他们经常和我提起她们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儿。如果你有困难或者你的奶奶有困难,随时可以通过这张名片上的电话号找到我。我一定尽我所能,刀山火海,报答你父亲的救命之恩。”
“这是他们生前…戴着的军帽,在废墟里我只找到了这个,至于其他有关他们的事,我想等你长大后再细细跟你说。要不要跟我走的事情,你现在还小不知道社会的复杂,我希望你能先回家和奶奶一起好好商量下,我等你联系我。”
毫无疑问,当年阮叶并没有和那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走。
现在想起来,宋让只觉得庆幸,如果当初阮叶选择和那个男人离开,后面他们也就不会一起度过少年时光了。
回忆到这儿,宋让看着面前和过去极其相似的一幕,神情有些恍惚。甚至一度分不清,这是过去和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哪一幕是真实,哪一幕是虚假。
明明没有吃任何东西,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怎么也说不出来话。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阮叶明明应该只属于他,他们一起长大,一起上学,是他帮阮叶摆脱了养父母的殴打搬了出来,也是他陪着她经历了种种人生巨变。
可自从阮叶被诺安顿特招为艺术生后,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阮叶的生活不断出现他无法解决的人。
先是他只能讨好的傅家继承人傅谨言,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关系极其亲密,自称追求者的知秋。
宋让笑容有些僵硬,但他还是强迫自己露出一个谦和的笑,努力保持一个好的仪容。
这是他身为明星的自我修养,无论什么情况,都要保持得体的微笑,他不能叫任何人抓住把柄,有写通告创造黑料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