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煜睡得正熟,脸色却惨白如纸,唇也抿成了薄薄的一条血线。
医官搭上她的脉搏,须臾之后,皱起了眉。
他从药箱里拿出几副银针,顺着几处穴位扎进去,细细捻着。
刘煜像是感觉到了痛,睫羽轻轻颤动着,投下了一片浓墨重彩的阴影,像是扑扇的蝶翼。
她的手在榻上摸索着,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
蓦地,柔韧的温度顺着掌心漫进四肢百骸,付祂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缓缓摩挲。
刘煜没再挣扎,顺从地让医官给她施针,只是眉心仍紧蹙着,像是梦了魇。
付祂俯身于她耳边,柔声道:“我在身边,不要害怕。”
出奇的,刘煜像是于梦中有所感知,任由付祂抚平了她的眉眼。
医官施完针,眉头深深皱着,他看向付祂,欲言又止。
付祂会意,怕吵醒刘煜,低声说了句:“出去说。”
外面飘起了漫天细雨,雨丝洋洋洒洒,落在脸上一片冰凉痒意。
雨落清潭,激起阵阵水花。
“陛下如何?”付祂出神地看着,觉得这雨下得真缠绵。
医官作了一揖,有些为难:“这”
付祂忽地笑了,只是那笑里有些凄凉。
“你尽管说便是,不必顾及我。”
“陛下中毒已深,那毒不是寻常之物,毒至深时,便如跗骨之疽,一点一点攫取性命,只怕是,回天乏术。”医官仍躬着身,他说得胆战心惊,生怕传闻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女将突然发难,将他就地斩杀。
付祂却只是沉默良久,檐外的雨帘映着她坚毅隐忍的面容。医官低着头,看不清她的容颜,只能看见付祂垂着的手紧握成拳,却又颓然垂下。
“你退下吧。”许久之后,付祂开口道。
医官告退,付祂目送着他离去,雨滴落在青石板路,噼啪作响。
内室静悄悄的。
刘煜其实已经醒了。
付祂和医官在屋外私语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只是她仍闭着眸,感受着全身慢慢泛起来的阵痛。
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细细啃咬,要将她吞噬殆尽。
疼,太疼了,这辈子可能都没这么疼过,她想。
眼前有些恍惚,她总觉着要去面见列祖列宗了。
虽然她也不知自己姓甚名谁,她的列祖列宗又是何方神圣。
“付付祂”她低低唤道。
付祂掀帘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