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州毕竟兵强马壮,仓廪充实。想来做这联军之首,实属正常。”
“王思齐,你怎么净长他人士气,他黄旦如何强得过沧州军队,粮仓如何充实得过未州万顷良田?看着与世无争,胃口倒是不小,竟想统率各州。”谢清尘横眉,已然有些怒意。
“是啊,王太守,如今沧州,沂州,联同蜀州都力挺未州统率各方兵马,可见太守您为民心所向,功绩斐然,当之无愧啊。”荆沅也在一旁附和。
王秋迟最后拗不过二人,只好勉为其难地接下这份差事,隔日便向天下广发集贤贴,召集五湖四海的有识之士。
二人走后,荆沅倒在付祂怀里。她揪着付祂垂下来的几缕鬓发,缠绕在指尖:“你放才为何不说话?”
付祂任由她动来动去,道:“多说无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统率各方的人非未州或景州莫属。只是王思齐此人处事太过圆滑,广交各方,方才一番话,不过是激公子表态罢了。”
“其实不用刻意激他,公子也会还无保留地站在他这边。这样一来,倒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真替公子惋惜。”付祂摇了摇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最终作罢。
“有时候,太过聪明也不是件好事啊,揣着明白装糊涂才是生存之道。”荆沅笑道:“破局之人固然惊才绝艳,布局之人才是个中高手。”
付祂斜斜睨了她一眼,凉凉暗讽:“还得是荆大姑娘,以假死诱人入局,一步三算,将天下人都搅得团团转你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报杀身之恨,不共戴天之仇,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权衡利弊?”
荆沅倚在她怀中,日光懒懒斜落在半遮面的斗笠帘子上,照得她也有些犯懒:“是也非也,报个人私仇为小,报天下之仇为大。窦云当政,只手遮天,苛重税赋,朝野贪污贿赂已成风气,地方中饱私囊屡见不鲜。到底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可繁华盛世才是安居乐业之所,征伐乱世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祸患。扳倒窦云不过是大业起始,我要让天下海晏河清,朝堂肃清一空,清官遍及天下,贪官锒铛入狱,人人各得其所,再现盛世。”
她幽深的眸子微微阖着,却依然可见其中的星点火光。
“一把大火烧不尽昭朝的气运。我要烧一把更大的,祸连四海的火,将世间污秽烧个干净。”
这番话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她伸手,抓住从指缝中渗出的日光,像是稚气未脱的顽童。
付祂沉默地揉了揉她散落一身的青丝,抱紧了她。
刘珏近日坐立难安,连日日上朝时都如坐针毡,窦云像是一团笼罩正片昭朝天空的巨大乌云,将他压得沉沉喘不过气。
洛宴平已经很久没来找过他了,整日对着窦云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时笑时不笑,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脆弱敏感的内心,生怕他哪天一个不高兴就把他从冰凉的龙椅上踹下来。
“陛下,执金吾求见。”
刘珏正批阅文书,闻言,大喜过望,急急道:“让他进来。”
待洛宴平脚步生风地走进来时,刘珏只差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他哭诉多日以来的提心吊胆之苦。
洛宴平看了他一眼,稍稍让开,身后一个身段稍矮的黑衣人便赫然出现在眼前。
那人身着一袭黑衣,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带着一顶草帽,边沿压得很低,只能看见一方洁白优美的下颌。
“草民姚简,参见陛下。”她长长跪地,行臣子跪拜大礼。
刘珏疑惑地看了一眼一旁轻描淡写的洛宴平,迟疑道:“起来吧。”
姚简低声称了是,这才起身。
“微臣知晓陛下这段时日忧虑成疾,这才带了前朝重臣姚大人,陛下应当有印象。”洛宴平言简意赅。
刘珏颔首,昔日姚简舌战群臣名声大噪,至今都还是街头巷陌,茶余饭后的美谈。
“今日,姚大人应微臣之邀,助陛下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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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写完了应该会歇个几天,突然感觉自己还有好多事情没讲清楚,我又燃起继续写下去的动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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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秋迟辞别后不久,荆沅伤养得也差不多了。
期间付祂渐渐将沧州军务放手给付英,付英也不出所望,整顿军队,处理军务头头是道,颇有付祂的风范,不多时,也在沧州军队中建立起一番威望。
起先付英还不明白付祂此举何意,问及时,付祂总是一笑置之,并不回答,直到今日,付祂收拾好行装,与荆沅一道前来告辞。
谢清尘愕然,一头雾水道:“你们要走?”
付祂颔首:“这些日子多谢公子收留。付祂自知罪孽深重,无颜面对沧州父老,今国贼一日不除,我心难安。但沧州军上下认为我有异心,多留无益。我与荆沅此番前往蜀州求药,顺道造访蜀州牧。公子”
她话还没说完,谢清尘就已经红了眼,她无奈一笑,安抚他:“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论我身在何处,永远是公子的左膀右臂。就如王太守之于公子,虽时常分离,但心意相通,万水千山便不再是阻拦。公子,你也要相信,分离总有重逢时,我们仍然还会再见。我在另一个地方,为了实现我们共同的抱负,与公子一样锲而不舍的努力着。”
谢清尘久久不说话,他像是赌气一般:“哪个不听你的,把他杀了便是,你又何必要走?”
付祂听着他这番孩子气的话,不由失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将能择兵,兵亦能择将。一位将军失去了部下的信任,就意味着人心不齐,作战也如一盘散沙,士气凋零。再加以暴力施压,后果不堪设想,倒不如我一走了之,再立新将,倒是省了许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