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顾有枝抬头看了一眼林如海,想他高官厚禄,然还不到知天命的年龄,就已经两鬓斑白,满脸病态,也是一个可怜的丈夫,无奈的父亲。
林如海失魂落魄的点了点头,叹息着对顾有枝说道:“顾妈妈能够想到的,已经是最好的了,以后若是真有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有钱财傍身,也能解决很多问题和不必要的麻烦。”
林如海踱步到书桌前,从书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三把钥匙和两本账簿,交给顾有枝:“这里面有一把是内院库房的钥匙,一把钥匙是青兰苑的钥匙,黛玉母亲当年所带来的嫁妆都保存在那院子里,这两本记载的是两处资产的账簿,近日,你便带上信得过的人,去一一盘点核对,外院和姑苏的事情我已经交给了林管事,等你们二人将各处归纳完毕,再做进一步安排吧。”
说罢,便拿出剩下的一把钥匙,单独交给了顾有枝:“前些年,我私下在京城郊外置办了一处宅子,无人知晓,本意是打算日后调任京城所用,现下正好交由与你,用来以备不时之需,收下吧。”
“好的,老爷。”顾有枝躬身接过钥匙和账簿。
“辛苦你了,退下吧。”林如海挥了挥衣袖,像是泄了气一般,瘫坐在了椅子上,一手抵着扶手,撑在额头上,连连叹息。
顾有枝见状,皱着眉头,低头无声的退了出去,缓缓将房门拉上,脚步轻缓的离开了书房。
顺着游廊一路回到内院,远远的就听见一阵少女嬉戏打闹的声音,顾有枝闻声怀抱着东西走了过去,就看见假山另一边黛玉随着房里的几个丫头在花园里折花枝。
看着那边黛玉捏着花枝,天真灿漫的样子,顾有枝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小姑娘就应该没事出来看看风景、赏赏花,好过老待在屋子里胡思乱想,低头看着怀里的账簿,没有去打扰她们,绕道回了房里。
一路回到后院,顾有枝进到里屋,将账簿和钥匙锁紧柜子里,现在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不是看账本,是整理账本所需要的工具,比如适用的笔。
对她这个非土著而言,毛笔什么的简直是天堑,顾有枝就算是算上几百年后的自己,也就小时候报兴趣班的时候学过毛笔字,而且学的还是写大字,一个字一张纸那种,所以得想想法子。
去旁边的屋子,在火炉旁的碳篓里,翻出几块黑炭,呲呲的在地上磨。
“娘,你干嘛呢?”顾阳揉着眼睛,死迷养眼的从隔壁的偏房里出来,就看见顾有枝蹲在地上磨碳,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跟着他父兄回了乡下,才刚刚到家补个觉。
啪嗒一声,顾有枝将手里的黑炭甩地上去,看着满手漆黑的灰渣,手肘撑在膝盖上站了起来。
“会写字吗?”
“啊?”
啧,顾有枝看着那傻小子:“去给你老子娘打盆水过来。”
洗干净之后,顾有枝将顾阳叫进了屋子里,喝着水直勾勾的上下打量着老二,要想成大事,只靠她自己是不行的,孤木难支,顾家的这两个儿子倒是个好帮手,从小培养起来,也能成为黛玉将来在京城的臂膀,与外界联系的纽带。
顾阳站在他娘对面,双手摩擦着手臂,不知怎么地,总感觉他娘要阴他呢?
“儿啊~”
顾阳打了个摆子,颤巍巍的应道:“娘诶。”
顾有枝端起茶碗,用碗盖拂了拂漂浮的茶叶沫子,抿了一口:“说起来,时间过得真快,你跟姑娘一眨眼都快12了,虽然你们三个不是一个肚子出来的,但是你们跟姑娘的关系,总比旁人要亲近一些。”
“那是,姑娘待我可好了,昨儿个还叫婆子给我带了一份烧鸡呢。”说着,还意犹未尽的回味了起来。
顾有枝眉毛一竖:“我怎么不知道。”
“诶”顾阳咽了咽口水,缩着脖子,他能说他自己一个人偷偷吃了吗?
也罢,顾有枝将碗盖盖在茶碗上,放置在桌案上:“你知道姑娘待我们这家的心就好,你现在也是大小伙子了,不能整日里插科打诨的无所事事,现在娘有一个任务,特别需要你,跟着娘一道完成。”
说着就起身,郑重其事的拍了拍顾阳的肩膀,领着他进了里屋。
“娘!”顾阳看着他老子娘从柜子里搬出来的林家账簿和钥匙,乖乖,这可是他娘啊!吓得叫出了声,连忙左顾右看的,出门将房门掩的严严实实的。
回屋子,紧紧拉着他娘的袖子,唯恐他娘昏了头:“娘啊,你可千万不能对不起姑娘啊?”
“啪”
顾有枝反手一巴掌拍在顾阳的脑瓜子上,咬着牙狠狠的盯着他,把袖子从他手里拽了出来,指着屋里的矮凳:“坐下,娘有事儿跟你说。”
顾阳摸着自己的脑袋,满肚子疑问的坐在凳子上,都不敢拿正眼瞧他娘,偷摸的瞅着。
“好好坐着,歪七扭八的像什么样子。”顾有枝倚靠在立柜旁,拿了把蒲扇,捏着扇叶,用扇柄一点一点的敲打着柜子上的账簿,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的小子。
“娘啊,你这是要干什么呀?”顾阳这心啊,就跟他娘手里的扇子一样,七上八下的。
马上就要到正午了,窗外的日光随着时间慢慢推移。
“顾阳,娘知道,你跟你哥一样,打小就聪明,所以你从小到大娘也从来没有拘着你,不过现在不一样了。”顾有枝就手里的扇子往柜子上一甩,郑重其事的坐在床沿上正对着顾阳说道,“从现在开始,娘给你说的”
想了想补充道:“不仅仅是娘,还包括你爹、你哥哥只要是在我们家里说出去的任何话、做的任何事,你都不可以对外人说道,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