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英格伸手在地上抓了把杂草扔向他:“这话应该让爸妈或者老杜来说才对。”
“你爸妈迟早对你讲。”
“我把你当一辈子成么?就跟着你。”
到底是良辰美景醉人,骚话情话张口就来。
林怀野没他那么沉醉,团了把杂草扔他脸上起身就要回去。林英格从刚刚的话里还没回过神来,拉住他的手臂,自下往上地看他索性将一直未出口的话全倒出来:“哥,我喜欢你。”
怕林怀野听不及似的,林英格把后边的话说得飞快:“不是对朋友的喜欢,也不是对哥哥的喜欢,是对你的喜欢,对林怀野的喜欢。那种喜欢,会被人当成异类的喜欢。”
林英格从众了十几年,头一回发觉自己身上有这么不合群的一点。
“我也没想过我会喜欢男生,但是我就是喜欢你。”
林英格更没想过,会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点,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他曾预想过告白的场景,甚至想过林怀野是该给他一巴掌还是揍他一顿比较合适,但是现实不会按照他的逻辑走,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可能,巴掌和拳头都没有落下,林怀野甚至都没有甩开他的手。
这回,换他自己愣住了。
“你不揍我么?”
林怀野自是没有表现出来地那么云淡风轻,他也迷茫和震惊,但其实这一切,也不是并无踪迹可循。
“你想说这些多久了?”
林英格不无心虚地松开了手:“很早之前了,你转来我们班,我俩破冰没多久后。”
林怀野道:“我其实怀疑过,不过总认为是占了和你住得近的便宜,才能被你当成比较特殊的朋友。来了你们班后,我发现你对其他朋友也挺掏心掏肺的,我觉着你和俞远他们的相处和我并没有太大分别,可能也就是因为我俩比较熟,你更愿意亲近我一些。”
“所以是不一样的么?”
林怀野困惑的眼中有久久无法平息的讶异,但没有愤怒也没有嫌恶。
林英格站起身,几乎与他平视:“当然不一样,我对朋友好和对你的那份真的不一样。我有时候以为自己做得够明显了。其实我交朋友挺有得失心的,芋头他们怎么关照我,我也会怎么帮他们,但对你没有,我无条件地想对你好。”
在这几句话里,林怀野觉着,心里有什么结被林英格悄悄打开了。
“就比如今天吧,我不会单独带一个朋友上我奶奶家。除非他们一群人来瀑布这边旅游,再说了如果芋头他们来我家这吃饭,我让我奶做一桌她拿手的菜就好了,不会告诉他们那么多具体的口味,不是因为众口难调,就是觉得没必要,朋友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事无巨细的。而且我奶奶家三楼没装修也没有多余的空房间,我会让他们当天来当天走,不留宿。这些我说清楚了,你能感觉到吗?”
林英格说这话的时候脸不自觉地往前移了几分,两人的鼻头几乎就要碰在一起。林英格有些上头地问了一句:“你介意我亲你一下吗?找找感觉?”
林怀野没点头,也没躲,就那么站着,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停止了思考。林英格大着胆子凑了上去,没敢太热切,只在他的嘴角点水般地落下一吻。
两人的意识里,从未与同龄人如此亲近过,那份酥酥麻麻的柔软触感从嘴角一直传达到身体远端。
很奇妙的体验,林英格想更进一步,林怀野则求证似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抵触。
适时的冷风一吹,吹去了年轻人的燥热,林英格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哥,你怎么想的?”
“别叫我哥。”林怀野回过神来,脱口而出就是要断绝这言语上悖徳的血缘关系。
“行,林怀野你怎么想的?”林英格不愿意叫他阿野,虽然这样更亲密,但总觉着像是亲人的叫法,他不喜欢,怀野也不习惯,最后喊了大名。
真出息了。
“我对男生喜欢我这事,其实并不排斥。”林怀野顿了一下,还是选择告诉他,“以前也有男生和我表白。”
“什么?”林英格心紧了紧,怪不得林怀野没有做出更大的反应。
“不论男生女生我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我的情绪很淡。”
“那你对我就一点感觉没有吗?”林英格泄了气,但又抓住了些什么继续说,“对你来说我应该也可以算得上例外吧?不然你不会因为我难受所以陪我来这里。”
“你在很多人眼里就是看着冷但是其实接触起来人还不错有时候也很仗义的同学,但也仅限于此了,你这么多年算得上深交的可能就顾哥一个,但顾哥也不会向我一样肆无忌惮地,怎么说呢,他和你之间还是有那么一点界限。但我们不会,我已经打破了是吗?”
林怀野看似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接近之后会发现他和别的男生也没有什么不同,按部就班地上课、参加集体活动、不咸不淡地和同学友好相处。他看似是朵高岭之花,令人只敢远观不敢上前,但剥开那层冰冷的保护罩,林怀野内里的柔软、妥协,只有林英格知道。
这是林怀野对他藏在深处,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宠溺,这也是林英格选择告白的底气。
有些话讲出来就豁然开朗令人清明了,感受到对面的丢盔弃甲,林英格上前抱住了自己拥过无数次的身体,这次不一样,它带着爱意与缱绻。
“林怀野,不准推开我。”
于是乎这场一生仅有一次的初恋和早恋,是在林怀野怔怔的一句“要试试吗?”中恍然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