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随后离开了一会,但回来的时候,梅洵雪却又闻到了刺鼻的中药味。
呕!
梅洵雪觉得才吃到胃里的东西又要吐出来了。
但他等了一会,都没有等到那熟悉的瓷勺,反倒是盖在身上的被子被掀了起来。
等等!男人要做什么。
梅洵雪攥了攥被角,但在男人明显压倒性的力量面前,显得是那么无用。
他微微侧过脸,等着男人下一步的动作。
但等来的是身上的绷带被解开,腐肉和药渣被擦拭干净后,男人只不过是重新给他换了新药。
他——
似乎是想错了。
梅洵雪的耳朵顿时变得通红。
戚夕给小孩换完药喂完早餐后,就开始为下个月的大集做准备了,他算了算按照每两天换一次药的频率,之前攒下的药也不过只能堪堪撑到月底,他当时明明是为自己准备的,没想到却用在了小东西身上。
这些年他在王家村算是扎下了脚跟,他记得他才到村里的时候,除了这件破旧的草屋外,就没有再多的东西了。
大家都对莫名出现在这儿的哥儿感到陌生、好奇甚至排挤。
戚夕一开始渡过了一段可以说得上是艰难的日子。他在哥儿中着实长得并不算出挑,唯一能值得说道的点就是身材不错,不过在套在宽布麻衣里头也并不明显,却不知道为何王三自打瞧见后就一直纠缠不清。
那时候连他自己从后山打的野兔子去换一些谷子都没人肯换。
戚夕想到当初的情境,不由地叹了口气。
他坐在门槛上,看着屋外刚刚播种下去的种子冒出的新芽,瞧着远山层层叠叠的白云,听着叽叽喳喳的鸟鸣,起身去鸡圈那喂了把玉米。
无趣且平静的日子居然已经过了三年了。
戚夕轻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该拿什么主意,他知道光靠自己攒下的药是没有办法彻底将那小孩的病治好的,可这样的话——
他就得离开王家村了。
有些犯难。
戚夕将之前腌制好的肉挂在门檐上风干,想了想又切了些肉下来,剁碎了和早上剩下的米汤煮在一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之前还挺嫌弃这个丑娃娃的,现在竟然动了恻隐之心,还想着给他改善伙食。
还是孤独的太久了,戚夕不由地想到。
……
梅洵雪在心底算着日子,算着算着却还是算不清了,一天好像有那么长、那么长,他只能靠男人给他喂饭喂药的频率去判断这一日是到了几时了。
但男人也不是那么准时的。
有时早有时晚,但一日三餐还是能保证的。
就是,每天吃的那都是什么东西,粗茶淡饭都算不上,只能说是勉强果腹。
也不知道是灌的药起了作用,还是身体真的开始愈合起来,梅洵雪的五感也并不是完全闭塞了。
他逐渐地可以听到一些声音,虽然需要很用力地却辨别才能听到,但总比之前一片死寂的好,眼睛依旧只能看见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