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在想,假如他不离开景都,方怡是不是也不会嫁给张少卿呢?
事已至此,仿佛再多的假设都无法立足,别人的感情是好是坏,他亦无法置评。
他能明确的只有一点,那便是他必会除掉张显宁。
此刻,他只想喝酒,也唯有酒能让他不去联想到日后方怡对他的疑惑和质问,也只有喝酒才能让他不去想方怡独自抚养子女长大的艰辛画面。
若说喝酒,他也只会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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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阁依在,只是未到笙歌时,多了几分不该有的暖阳。
“锦绣楼”的掌柜柳飞燕是个能说会道、深知世故之人。
尽管如此,她在见到齐麟的那一刻,还是不禁身颤,仿佛看到了一缕鬼魂。
“齐麟世子”她持着难以置信的眸子渐渐凑上,更用双手触摸着齐麟的臂膀,“真真是世子您呀方才我还听姑娘们提起世子爷呢没曾想,世子爷竟还不忘来我“锦绣楼”看望,我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话音未落,她便已侧了眸子,“姑娘们,上好酒好菜。今日,老娘要与世子爷不醉不归。”
姑娘们听闻“齐麟”二字,蜂拥而上,顾不上整理衣裙,各个急声弄姿。
面对姑娘们的“热情”,齐麟自也见怪不怪,他很清楚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柳霖霖可有起身?”
“这这才申时怕是怕是”柳飞燕言语迟疑,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世子,您还是不要上去了,霖儿这几日有些不方便,恐会惹世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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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楼共有五层,一层除了莲台独为一面,三面共有二十四房;二层、三层正中空,则能见底,扶木栏能观一层景,每层皆有三十二房;四层却只有十二房,天字一号房正对莲台,左右有两间小房;而五层,只有逢年过节才开放,主要用于观景和举办盛宴。
天字一号房不仅装饰大气精美,还散着一种贵族气息。
自是比不过皇宫殿宇,却也仅次之。
柳霖霖作为此处花魁,自在天字一号房中,只是抬眼望去,房门紧闭毫无声息。
“一直以来,我都只当柳霖霖是挚友,又何来的不方便和不快呢?”
齐麟见柳飞燕仍一脸难为,便直接将其推开,朝楼上走去。
“让开!”
“世子!世子”柳飞燕紧追其后,唤声渐急,眼看无法阻拦,只得摇头深叹,“唉世子啊世子我柳飞燕已仁至义尽,若您上去有个什么好歹,可莫要怪我柳飞燕知情不报呀”
她的后半句是说给自己听的,凡事到了自说自话之时,也总会有无法言说的无奈。
果然,齐麟没有见到柳霖霖,天字一号房空无一人,里面物件齐好,也没什么异常。
——可活生生的一个人,总不能无端蒸掉吧?
显然,齐麟是不信的。于是,他来到床榻前,还真就闻到了不一样的气味。
他深信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气味,这气味可以被胭脂水粉遮盖,但,自身气味与胭脂水粉融合后,必会再生出独有的气味来。
柳霖霖的气味已不在,床榻上所散的也是一种全新的香气。
这香气清雅而独特,后来之人也定不是一位“新人”。
在秦楼楚馆中,捧客人和捧姑娘是一个道理,声势最大的客人也会与红得紫的头牌直接挂钩,客人的身份有多尊贵,掏出的银票有多厚重,那头牌姑娘就会有多叫好,多身贵。
所以,若是“新人”初登花魁之位,必免不了过度粉妆。
因为,她们不知客人喜好,更不懂得保持自有的独特。沐浴香汤也好,熏衣佩戴香囊也罢,都只求多多益善,难保客人会喜欢哪一款。
然,要想一位姑娘成为花魁,那也不是短短两三年就可以培养成的。
先,她要在莲台上多露脸;其次,她要有稳定的拥护者和愿意为其送上千金的豪客;最后,便就是在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中拔得头筹了。
在齐麟未离开景都前,“锦绣楼”虽有几个好苗子,却也不至于一步登天,完全取代下柳霖霖。
再者,这屋中的香气,已然是老手做派,并无多种香料混合的味道。
——难不成,柳霖霖早已遇难?
想到这里的齐麟,欲要冲出房外。
不想,一身穿雪白纱衣的女子,赫然挡在了门前。
齐麟退身,女子前移,其步态雍容柔美,身段更是曲折有度,仿佛月光流动,毫无遮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