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感觉那样你会好受一些。”精明的医生像是找到了泷泽生的情绪锚点,“回忆美好的过往和挚爱的人会感到幸福吧,你和中也的性格那么合得来,真要说的话,其实你们才是最有默契的。”
“森,这么揣度评价我们之间的关系会显得很无趣。”泷泽生怏怏道。
“呵呵……”黑发青年笑了几声,“或许你可以跟我说说那时候的事……毕竟你从来没和我说过。”
泷泽生撇开了脸。
“这些你在当首领的时候就能探查到……你真的没探查吗?”
“那些情报当然比不得本人的亲身讲述。”
沉默了几息,泷泽生对他吐了吐舌,“略。”
“……”
森林太郎忽然笑了起来,比前面的轻笑都要真实。
他说,“中也过得很好哦,我想你也能猜到他过得不错。”他的目光有些深沉,“如果你还能把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话。”
泷泽生:“说话阴阳怪气这一点会招人嫌的。”
森林太郎耸了耸肩,“可是我说得没错吧……你感到寒冷,是因为动摇了本心。”
而动摇本心又是什么呢?是忘记了自己原本要做什么。
他曾经的准干部,来自法国的异能力者兰堂,因为军事基地爆炸事件失去了稳固人格的全部记忆,精神状态岌岌可危,常年都处在寒冷之中。
泷泽生无视掉森充满文艺气息的话,他将有些凉了的暖水袋拿出来,递向了森林太郎,意味不言而喻。
森:“……”
生:“快点儿,走出毛毯的每一步我都觉得冰冷刺骨。”
森林太郎认命的接过了暖水袋,他道,“或许你和中也聊一聊就能摆脱这种状态了呢?他没准有对付严寒的特质。”
中原中也,泷泽生来到这个任务世界时第一个结交的人。
那时候泷泽生年纪还不大,衣衫褴褛的出现在雷鉢街,和众多因爆炸而形成的难民没什么两样,他一个人在贫民窟艰难求生,住着漏雨的集装箱——事实上这个条件已经相当不错了,他竟然还有集装箱住。
然后没几天,泷泽生就被一伙孩子盯上了。
那是自卫团“羊”的雏形,他们当时只能住在下水道口,生活条件比泷泽生恶劣得多,仗着人数有优势过来打劫的。
泷泽生没和他们打,慷慨的把自己的住所让了出去。
孩子们商量了一番,选出了个代表对泷泽生伸出了讲和之手,邀请他加入他们。
泷泽生当然没有拒绝,他当时刚刚结束第一个任务,一下子被投入到了生活条件那么差劲的地方,可谓适应了很长时间,同时,周围人的言行都充斥着野蛮粗鲁的暴力,经济上的落魄和信仰的失去令他们堕落沉迷,就算是曾有良好修养的人呆在这种地方,也慢慢变成了没什么追求的行尸走肉。
泷泽生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然后不止一次的幻想,他这次的陪伴对象是什么模样,什么性格,身处何处,过着怎样的日子。
系统会给他安排最合适的身份,总有一天会以恰当的理由出现在任务对象旁边,而在对方出现之前,泷泽生只能一直等待。
他一等就等了五年,从一个鞋子都找不到合脚的小鬼长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穿的衣服因为羊的日益壮大而不再破旧,清洁条件也变好了很多,偶尔还能收到昂贵的礼物,可能是不知名牌子的手表,可能是中看不中用的项链——从羊的长老那里。
羊的长老也不过是一群半大少年,一旦在组织对抗中赢了对方便会收缴无数钱财,他们过惯了舞刀弄枪的日子,脑海里深刻的印着“资源是靠抢夺而来”的意识,对武力和权力都无比崇尚,渐渐就与组织里唯一的异能力者,还是强大的重力操控使产生了矛盾。
因为中也的作风相对温和,与他们预期的不同。他们想像港口afia那般扩张势力,成为横滨里世界的巨头。
泷泽生被白濑强硬的塞了一块金表的时候,是他们在集结势力拉拢人心将刀反捅向同伴的节点。
那个表设计得金光灿灿,镶着无数碎钻,把“我很贵”写在了明面上,大概是暴发户们格外中意的类型,泷泽生从来没见过这么高调又庸俗的款式,简直要闪瞎人的眼,戴着它走在路上就和明晃晃的告诉混蛋们快来抢劫我没什么两样。他把表戴在手腕上好奇的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然后就笑出了声。
随后他漫不经心的垂头解着手表的卡扣,心思一动,不知为何抬眼看向了镜子,镜子里的少年有着雪白的头发,绿得纯粹剔透的眼瞳,一张有些讨喜的笑脸——随后泷泽生偏移了视线,看到了门口赭发少年转身而去的背影。
“……”
泷泽生顿了一下,立刻抬脚跟了上去。
“中也……!”
“中也?”
“中也!”
“干什么?”
中原中也停下脚步,双手插兜回过了头,他一副什么也不在意的随性模样,泷泽生却看到了他轻轻下耷的唇角,以及略微僵硬的肢体。
泷泽生快走两步到了他身侧,伸手揽过了对方纤细的脖子。
中原中也神情一怔,随后炸毛,“又揽我又揽我!你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啊!”
“不会吧,我不管多重都不会让中也感觉重才对!”
中原中也郁闷得大喘气,头就被那只环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拉向了一边,靠在了碧眸少年的锁骨上——哈,锁骨上?!
中原中也打开泷泽生的手,闷着头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