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泷泽生的表情一秒乖顺,看上去委委屈屈的挪上了床。
“噗!”古林小姐被逗笑了。
泷泽生把助行器往旁边推一推,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床脚,“来坐来坐,要和我聊聊天吗?”
“不了,还有其他病人要去看呢。”
松田阵平递过去纸巾,“给。”
刚刚走的那几步,泷泽生已经满头大汗了。
“谢谢。”
他伸出被包裹了近一半的手掌,仅用两根手指捏住纸巾,看上去有些滑稽的擦了擦脸上的汗,对面的青年垂着眸看他,泷泽生自然的用打着针的手拍拍床边,“站着干什么,你要让我感受一下被刑警审视的压力吗?”
松田阵平叹了一口气,将带来的东西往床头柜上一放,泷泽生耸动鼻尖嗅了嗅,“今天是粥。”
“楼下早餐店买的。”
“刚想感动的说你太心灵手巧了。”
黑卷发青年耷下眼角,那眼神半是嗤意半是笑意。
泷泽生拍拍包装盒,“谢啦。”
他顿了顿,“不止这个。”
松田阵平拉过一旁的椅子,轻轻坐下,他说,“有这个觉悟,伤好后找个工作,慢慢还我钱吧。”
泷泽生点头,之前虽然对方没明说,但想也知道,医院又不是做公益的,他的手术费和医药费,够他去借个高利贷了。
“还有,记忆的情况怎么样了?”松田阵平关心的问道。
“一半一半,说不清忘记了多少,也不知道想起来多少。”泷泽生不甚在意的仰倒在靠背上,“脑震荡而已,又不是全忘干净了,语言中枢和情绪中枢都没有问题,我觉得就挺好了。”
“……”
青年一时有些沉默。
松田阵平没呆多久,他出门就碰上了古林小姐,对方的眼里含着忧郁。
“他看上去很开朗,健康。”古林小姐拿着工作表走在松田身侧。
“监控虽然只拍到了一角,但确切表示——他是自己跳下去的……从半空跌落,再被车辆撞飞碾压。”
松田阵平语气平静,“监控里同样也显示,他挣扎着一路爬到了电话亭。”
这是人尽皆知的新闻,那晚,泷泽生留下的血迹有那么远那么长,清理起来格外费劲,清晨遛狗的市民吓得不轻,各种照片在网上传飞,最后是媒体报出了几秒钟当晚的监控视频,并说伤者已送往就医且结果良好才算了事。
松田阵平想起泷泽生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
……怎么看也不像是心怀死念……
可如果不是自杀,难道是……?
“天啊!松田先生,你快看那里!”
身旁的古林小姐发出惊叫,松田阵平站在住院部连接问诊部的玻璃走廊上,远远的看到——
有着一头黑白交杂发色的青年,大半个身体已经探出了窗外。他的一只手伸向空中,像是渴望某种不可抓住的东西。
他的手掌撑在窗沿上,看上去仍然在为前倾而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