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如今的张染,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年郎了。
他如今已是皇上亲封的五品弘文学士,他爹也晋升成了三品朝廷大员,当真是前途无量。
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小姐罢了。
“染哥哥,恭喜你高中,如今已是朝廷命官了。”司念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连她都没有觉察到的疏离。她不确定张染对她的心意是否一如从前,毕竟京都想要嫁给他的女子不在少数,她只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不过是些虚名罢了,不值一提。”张染收回手,神色恢复如常,“倒是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一切都好。”司念微微颔首,她来时准备了千言万语,可见面之后却难以启口,终是相对无话。
张染见她如此,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却也无可奈何。
似乎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司念觉察到自己对张染的抗拒和紧张,想到来此的目的,她垂眸咬唇,犹豫了很久。
“司念,我知道你心中对我还有芥蒂,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改变过。”张染深吸一口气,目光真诚地看着司念。
司念心中一颤,终究脸颊红了红,扭捏的说了出来,“我遇到了一个麻烦,还想请染哥哥帮忙。”
张染听闻司念有需要他的帮忙,便微不可闻的勾唇,终于能有什么帮到念妹妹的事了,念妹妹一向不爱欠人情,他心想一定要在念妹妹面前好好表现,于是激动道:“念妹妹有什么事,我张染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见张染如此表态,司念稳了稳心神道:“前些日子,大皇子好似看上了我,想要纳我为妾,不知染哥哥可有方法能够摆脱大皇子的强迫?”
这些措辞都是桑落教她问的,她生怕自己所言会有些突兀,她知道自己笨,索性将这件事告知了桑落,她一点也不怀疑桑落这个智囊,毕竟数她点子多。
张染听闻此话面色白了不少,皇子想要纳妾,岂是他能够轻易更改的,但她毕竟是念妹妹啊,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放手。
多年的分离他并不在意,娶她仿佛成了一种执念,他终是咬了咬牙,对她道:“若念妹妹愿意,我愿娶念妹妹为妻,这样即便是大皇子也不好抢臣子之妻。”
司念听到了他的建议,心道果然和桑落想的一样,于是便小心翼翼道:“不知染哥哥,什么时候能下聘书啊?”
张染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当即脸上便有了喜色,“我张染发誓一辈子只有念妹妹一人,等我忙完,月余后便向念妹妹提亲。”
听闻他的话,她有些许的怔松。
她不敢想若过些时日她真的嫁给了张染是否会如愿以偿。
嫁给他似乎是自己做好的选择,是为了未来的安稳,是为了解决大皇子这样的燃眉之急,但是她觉得因此而让张染娶自己,对张染来说不公平,于是蹙了眉。
“染哥哥,今后你若不喜欢我,可以同我说,我不会死缠烂打的。”
“念妹妹,哪里的话,我喜欢念妹妹的。”
她并非对张染没有一丝好感,或许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寻个知根知底的人做为未来相守一生的人,要好许多。
她没有觉得他有什么不好,相反她觉得他太好了,她家中无权无势,她有些配不上他。
司念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映照出的那张略施粉黛的脸,心中却无半分喜色。
她紧握着手中的玉梳,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如瀑的长发,一下,又一下,仿佛要把心中那股烦闷和不安都梳理出去。
“小姐,您又在想什么心事呢?”贴身丫鬟桑落端着一碟精致的糕点走了进来,见司念眉头紧锁,忍不住开口问道。
司念放下玉梳,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桑落,你说,大皇子会善罢甘休吗?”
桑落虽然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但她也无能为力,她将糕点放在桌上,走到司念身后,轻轻地为她捏了捏肩膀,笑着宽慰道:“小姐,说不定大皇子把这事儿忘了呢?”
司念苦笑一声,没有接话,知道这是在安慰她。
她何尝不想让商宴离自己远远的,可她心里清楚,商宴这样的人,上次那么唐突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而她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无助地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老爷来了!”门外突然传来家丁的通报声,司念的心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司礼的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像是经历了一场暴风雨般颓丧,一进门便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爹,您这是怎么了?”司念连忙上前,扶住司礼,焦急地问道。
司礼叹道:“今日大皇子话语中处处与我作对,真是棘手啊。”
“司姑娘,好久不见啊。”门外传来一道令人厌恶的声音,司念和桑落同时脸色一变,抬头望去,只见商晏一身墨色锦袍,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缓缓走了进来。
“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司礼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起身行礼道。
商晏摆了摆手,径直走到司念面前,眼前之人稍加打扮便如此妍丽,淡紫色的交领襦裙贴着玲珑的身段,竟是比之前见到更为惊艳,商晏愣神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口中却尽是轻薄之言:“司小姐果然是国色天香,总是让我魂牵梦萦念念不忘啊。”
司念厌恶地别过脸,不想与他对视。看到自己的女儿神色厌恶,司礼立马懂了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