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荣街上有很多在京都比较有名的铺子,女子的衣裳、头面、胭脂水粉都可在此处购置,不过来这里的基本都是京都的权贵。
但凡身份低微的想穿过此处到对面的街道都会绕行,更别提采买铺子中的物品了。
在与商祁成亲之前司念哪里买的起这边的东西,更是连铺子都不曾进去过,如今她是太子妃,用的总归比之前强上许多。
主仆几人在街上慢条斯理的走着,每看到一处比较新奇的铺子司念都会带着丫鬟进去瞧瞧。
掌柜的各个都是人精,只需看她的衣着便觉着其身份普通,她入店逛了半晌都不曾有一人上前来询问一句。
即便是从前遭受了这么多冷眼,她还是没能习惯,进了几间铺子依旧如此后她便再没了细看的心思。
兴致缺缺的逛了一圈后,司念驻足在了京都最大的首饰铺子外边,她抬眸看了眼门头,遂提步走了进去,桑落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
里头展出的饰品琳琅满目,个个都是顶好的精品,不愧是京都最大的首饰铺。
司念目光扫了一圈,便被其中的一个头面吸引着缓步靠近。
走得近了,她才发现这头面做工精致,玉髓晶莹剔透点缀其间,后边落着一只金丝掐出来的蝴蝶,翩然欲动、华美非常。
只是铺子里还有许多官宦女子在谈论着这副头面,颇有一番要将其收入囊中的意思。
为首的恰是郑漪。
郑漪穿了一身藕色薄衫,裙摆上那一圈精致的蝴蝶绣花,正随着她轻微的脚步慢慢浮动,乍一看去,她像是身处在飞舞的蝶群中般。
一边的世家小姐掩唇笑道:“这个头面倒很是衬你。”
郑漪也被这头面也惊艳到了,眉眼弯弯的看了许久,才开口道:“这个给我送府上吧。”
身后同时响起一道女声:“我可以定这个头面吗?”
司念立在众人后边,此言一出便引来了众人的视线。
这时一个小厮疾步走了过来,知晓对面是郑国公孙女,脸上便堆满了笑意,再回眸看向司念时,只觉有些面生,便没有理会她,只一脸歉意的对郑漪道:“这个头面已经有人定了,小的去给郑姑娘问问掌柜,看能不能卖,还请姑娘稍等。”
司念从未来过这里,所以小厮看着面生也实属正常,她并没有怨言。
可是一旁的世家女子看她居然要和郑国公孙女抢同一件东西,掩唇嗔道:“小门小户出来的还敢到此处闲晃,若是拿不出银钱到时候丢脸的还是自己,莫要到时候哭着喊着的认错,到此处闲晃的之前还是想先打听打听自己配不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说话之人长的珠圆玉润,满头珠翠,恨不能将所有贵重的饰品都镶在发髻上,看起来倒像是在府中娇生惯养了的。
各世家女子都曾学过规矩礼仪,可眼前之人说话却有些尖酸。
司念今日穿的素雅,立在人群之中并不起眼,不似她们打扮的那般花枝招展,便是被说了小门小户,也未曾气恼。
谁知一旁的桑落却不能忍,厉声呵斥道:“娘娘是太子妃,岂是尔等能妄自非议的?”
“若是叫太子殿下知晓你们这般欺辱娘娘,恐怕各位的府中也会遭难吧?若各位的父兄知道自己拼命维护的体面便是被你们毁了去,到时候你们又能比谁高贵几分?”
众人一听大惊,像是怕被牵连一般,都纷纷退后几步,避开了方才说话的那女子。
郑漪上前几步仔细的打量起司念来,脸庞精致小巧,妍丽白嫩,最好看的莫过于那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还有那惹人联想不点便红的朱唇。
原来她只是好奇商祁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小小四品官员的女儿,如今连真真见到了司念的容貌,连她都觉得惊艳,也难怪商祁会喜欢。
郑漪几人连忙给司念行礼,态度谦卑,再不见方才的嚣张。
刚刚说话那女子微屈的身子更是在隐隐发颤,额角渐渐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可也不敢吱声,此刻只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避免被她责罚。
司念只是很喜欢那个头面罢了,并不想与这些人有过多牵扯,能少一事便少一事,免得给自己招惹麻烦。
掌柜的也被这处的场景给吸引了视线,可看到刚进门的青莲后便没再关注这边,转而疾步迎到了青莲跟前,连忙堆着笑意道:“太子给娘娘定的头面小的给您留着呢。”说着把那个精致的头面奉上。
青莲瞥了她一眼,继续提步靠近人群,方才她在马车附近候着,如今刚过来对围在司念周围的人甚是不解,只朝她屈膝行礼道:“娘娘。”
原本掌柜的只以为宫里出来的人都是这般冷然,只能捧着头面跟在身后,可见她行礼,方才明白其中缘由,她面上血色尽失,对小厮怒吼道:“你趁早给我滚,有眼不识泰山的东西。”
一旁的小厮战战兢兢连忙磕起头来,不过须臾,小厮的额角就红了一块,司念无心苛责,轻声道:“起来吧,不知者无罪。”
掌柜的踢了小厮一脚,再看向司念时,脸上堆满的笑容,“原本小的是想将这头面亲到府上的,如今劳烦娘娘亲自跑这一趟,还受了这般大的委屈,是小的之过,请娘娘责罚。”
原来商祁口中说要送她的礼物便是这副头面,司念有些开心,勾唇浅笑起来,她并不是因为从郑漪手中得到东西而高兴,而是因为商祁对自己的用心。
司念的笑容落在郑漪眼中讽刺至极,像是从自己手中抢到来的东西后露出的胜利者的笑容般,叫她心底有些堵得慌,她攥了攥手中的帕子,缓缓开口:“娘娘确实美貌,可是再美的容颜终究会有衰老的那一日,以色侍人并不能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