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漪说罢便越过司念朝外边走去,独留众人呆愣在原地,在司念反应过来之前又都匆匆出了铺子,生怕慢人一步就会被问罪一般。
司念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想了许久。
商祁性子清冷,但她从未觉得他冷淡过她,他待她并不像其他贵公子一样的轻慢无礼。
她生来美艳被人喜欢是常有的事,可每个喜欢她的人都只是因为她的容貌,她很想知道,商祁是否和他们一样这般肤浅。
若真的容颜不再之后,商祁会不会真的如郑漪所言那般厌弃自己。
可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及这个答案,不论商祁是否因为容貌而喜欢上自己,她都不想离开他。
因为她喜欢着他,就像一颗被风吹散的种子寻到了适合生根发芽的地方一般,商祁也在她的心底生了根茎。
回到东宫后,司念将头面送回寝宫,可宫中却不见商祁的身影,问了宫人才知他尚在书房,她随即转身直奔书房而去。
她脚步逐渐加快,最后竟然小跑了起来,恨不能长了翅膀直接飞到书房,房门被人推开的那一刻,两人四目相对,她笑意盈盈:“谢谢太子殿下!”
商祁看着司念这般高兴的模样,深知自己相赠的礼物定是符合她的心意,不禁微扬唇角:“太子妃高兴,本宫便高兴。”
“你与本宫之间,无须言谢。”商祁抬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脸,指腹滑过她的额角,将几缕乱飞的碎发拂到一旁。
司念有些羞赧的垂下眸子,不敢再与他对视,生怕下一刻就会溺在其中。
【29】
几日过后,春夏之间几场雨落完,京城的天也渐渐热了起来,偶有微风拂面都带着丝丝热意。
烈日似一个巨大的火盆般炙烤着大地,上街的人也越来越少。
商祁每日t在地铺中醒来,身上或多或少都染了层汗,有时醒来像是刚从水中出来一般,为了避免仪表不正,也不得不先沐浴一番再去上朝。
司念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底不免也多了几分愧意。
她是商祁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按理来说合该二人共眠,可商祁却为顾及她的感受,每夜屈尊打地铺入眠。
且不说此事若叫帝后知晓会责罚于她,堂堂当朝太子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她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入夜,商祁一如往常那般准备铺地铺时,眼前却出现了一只软弱无骨的小手,按住了他刚要打开的被子,侧眸看去,司念如玉般的面上在宫灯的映衬下愈发的白了些,隐约泛着淡淡的光晕。
他如墨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向她,眼底是不解和难以察觉的欣喜。
“太子殿下……还是回榻上睡罢。”说这话时,司念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面上渐渐攀上一丝热意,声音小如蚊讷,“天气热,睡地上终究是不舒服。”
“榻上凉些,也……也够宽敞了。”司念只觉越说越觉着奇怪,像是自己邀人共寝一样。
可这般言语论谁都会想多了去,她紧抿着唇瓣,移开视线,看向捏在被子上的那双大掌,方才微热的面颊此刻像是被炙烤过一般,不争气地浮上两片绯云。
商祁心头一跳,面上却依旧淡然,可下一瞬,他心底竟生了逗弄之意,有些为难道:“这不大好吧,太子妃不必勉强自己。”
“不勉强,你我虽然是约定,但在外人面前,你我仍是夫妻,每日你还需要早起收拾,很累的。”司念越说声音越小,在说到夫妻时微垂的眼睫轻颤了一下。
商祁自然知晓见好就收的道理,立即将被子丢上榻,将刚翘起的唇角又压了回去,应答道:“念念一片心意,本宫自然不可辜负。”
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当身侧忽然多出一人时,司念还是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从前这般晚时她早已沉沉睡了过去,可眼下却没有一丝睡意,她攥着衣角强迫自己睡觉,可越是这样她便越是睡不着。
无奈之下,她只好找了些话题转移注意。
“太子殿下,我听闻行军之人身上常有伤口,时间长了还易留疤……”她眨眨眼,好奇道。
“嗯。”商祁应了一声,遂又问道:“怎的突然问起这个?”
司念一噎,过了良久才又出声,“就是好奇,将士们与敌军厮杀的时候,应该很疼吧?若是他们的家人看到了定会心疼至极。刀剑无眼,殿下身上的伤还好吗?”
听闻此话商祁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她这是在关心他吗?
所以她之前说不喜欢他果然是口是心非,商祁微勾唇角,一向清冷的眸子终于有了温度。
似乎是觉得她会嫌弃自己身上的伤口,商祁抬手揉了揉她微蹙的眉心,突然坐起身,边说边脱去上衫,“不过本宫可没有多少。”
司念震惊的瞪大了眸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跟着坐起身,扯了薄被就要替他遮住:“太子这是做什么?”
商祁闷笑一声,按下司念的手,声音喑哑:“既然太子妃好奇,那不妨自己看看。”
说罢便转过身去,以后背示司念。
流畅的肌肉线条在烛灯映照下一览无余,饱满的背肌随着主人的动作而鼓动,光是看着,便觉着极富力量感。商祁的身形颀长,纵是征战数年,如今身归朝野皮肤依旧是冷白的色泽,他此刻脊背挺直,长腿随意的弯曲,又是宽肩窄腰,难免让人看着脸红心跳。
原本光滑的背上,此刻正攀沿着几条已然痊愈的疤痕,许是时间太久,只留下了少许印记。
商祁说得确实不错,他的伤口还真不多,只不过这些伤口刚落上的时候该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