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的太阳很大,蝉鸣聒噪不已,顾临川偏过头,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那不算什么,就当我爱屋及乌吧。”
白柠檬垂着头,不说话了。
顾临川问她在想什么。
她说,“我在想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哥哥?”
顾临川回答,“因为他足够好吧。”
“你还是第一个这样说的呢。”白柠檬说,“他们都觉得哥哥虽然看起来人好但骨子里很冷漠,我说不出来,不过他确实是那样的,除了那些花花草草,对其他东西都一个样。”
顾临川没有否认,反而问她,“也包括我对吗?”
白柠檬想了想,“还包括我。”
她话音刚落,两人都笑起来。
顾临川带着她去商业街的电玩城打了一下午游戏,还抓上来两个大玩偶,蓝色的章鱼和粉色的狐狸。
白柠檬抱着两大玩偶回去的时候,白桑榆正在做饭。
看见她怀里抱着东西却什么都没问,吃饭的时候也一直走神。
白柠檬本想问他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问题,但话到嘴边并没有说出去。
吃过饭后,白桑榆很早就躺上床,他闭上眼睛,过去许久都没能睡着,只好下楼去冰箱里拿酒。
薄荷,柠檬,冰块与白兰地很搭,白桑榆从装碟片的纸箱里随便翻出一张,是1991版《沉默的羔羊》。
他没有开灯,把声音调到最小,晃动的影像在他眼中跳跃,冰块和玻璃杯碰撞在一起,烈酒混杂着薄荷香萦绕在四周。
白桑榆仰起头朝着窗外看去,荷塘对岸的那栋房子依旧亮着灯。
他猜想着顾临川的猜想,不知不觉在沙发上晕沉沉睡去。
尖锐刺耳的铃声将沉闷的梦境打破,白桑榆睁开眼,太阳缓缓上升,老旧电视的屏里满是雪花点。
他拿起手机,对面是个很陌生的声音,核对完信息后,让他去一趟弥南市局。
白桑榆并不意外,给秦乐施发消息说他要请半天假,然后像往常一样拿起刀具切开一个西红柿。
不请我喝一杯吗,桑榆?
白桑榆离开公安局时外面的太阳正当头,把周边绿化带里的草和树都晒得发蔫,连带着蝉鸣也变得哀怨起来。
公安局平日里就事务繁忙,更何况是遇上大案,不过两三分钟就有七八个穿着制服的人从白桑榆身边经过。
他垂着眼帘不去看他们,大步朝外走去,太阳落在他身上,把整个脊背都晒得发烫。
林与善的事败露后,白桑榆没少来这样的地方接受调查和讯问,只是这是这次耗的时间要久一些。
他穿过公安局门口那排挺立着的树,正想去走去停车的地方,却听见一声熟悉的口哨在身后响起。
白桑榆顿在原处,转过身便看见那人把染了一头粉发,不怎么打理的发丝散漫地落到肩上,左耳戴着个银白色骷髅样式的耳坠,一身非主流朋克风。
“阿苏……”
白桑榆念出他的名字,视线落在那张比记忆里更加明艳的脸上,呼吸不由停滞,这么多年过去,宁苏的长相没怎么变,但整个人却和之前完全不同。
在白桑榆的记忆里,宁苏生得乖,却不爱笑,看人的时候冷冰冰的,哪怕不穿制服也带着种凌然的正气,可现在的他更像是会在午夜飙车的非主流,不乖,不冰冷,倒很扎眼。
白桑榆想他实在是太久没见过宁苏了,以至于连对宁苏的感觉都变得陌生起来。
宁苏靠在墙边,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么久不见,不请我喝一杯吗,桑榆?”
这个点没有营业的酒吧,白桑榆找到一家私人咖啡厅,点了两杯卡布奇诺。
焦糖和咖啡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咖啡厅内,同舒缓的钢琴曲一起营造出轻松愉悦的氛围。
白桑榆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用勺子搅动杯子里的咖啡,他想了许久才抬起头看向宁苏,“香水很好闻。”
宁苏的眼帘颤动几下,笑着说,“你喜欢这个味道吗?别人都说闻起来像寺庙里的和尚。”
白桑榆说,“我更喜欢你不喷香水的时候。”
宁苏用手撑着头,冷冷回答,“那你就继续喜欢背,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继续喷香水。”
白桑榆喊来服务生要了一份巧克力蛋糕给宁苏。
宁苏打趣般问他是不是要追自己。
白桑榆看着他那双永远带着疏离的眼睛,认真回答,“我只是觉得吃甜的,能让你稍微开心点。”
宁苏拿勺子的手停在原处,他无声骂了几句,对白桑榆说,“别把你那套用在我身上,我这次是有事找你。”
白桑榆问他,“那个模仿犯的事?”
宁苏点头,“嗯,他们应该和你说过,弥南有一个在模仿林与善作案的连环杀手,至少有两个以上的受害者。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白桑榆:“我以为你会问我,是不是我杀的人。”
宁苏:“我倒希望是你杀的,这样我就能直接把你绳之以法。不过我知道不是你,你还没蠢到直接把尸体丢进河里。”
白桑榆不知道他这算不算在夸自己,抿着咖啡,看向玻璃对面的公安局,“他们应该知道的比我多,你直接……”
“我早不当警察了。”宁苏打断他,“前两年执行一个卧底任务的时候,炸伤了耳朵,医生说没什么恢复的可能,他们就把我安排去闲职养着,但我过不得那种日子,就直接辞职回家了。”
白桑榆的呼吸沉重起来,他想安慰宁苏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到嘴边的只有一句,“别太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