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觉得不对,但也没有多问,秦乐施也好,joker也好,都只是他生命里的过客,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都和他没关系。
白桑榆到工作室的时候,秦乐施刚换好衣服,见他过来,笑着问,“之前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嗯。”白桑榆应声,“不是什么大事,倒是麻烦你给我批假了,秦哥。”
“你本来就是我的助理,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秦乐施说,“不过最近弥南不太平,新闻里说的案子你知道吗?”
“你是说河里捞起来的尸体?”
“听说那是个连环杀手,之前有个失踪的姑娘也是他杀的。”秦乐施淡然回答,“也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能抓到凶手,在这之前,出门的时候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白桑榆看着他,轻声说,“是啊,会遇到这样的人确实挺让人苦恼的,毕竟死亡本身并不是那么恐怖的事,但在死之前遇到这样的折磨,就有些……悲惨。”
“桑榆。”秦乐施听完他的话沉思一阵,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死亡不是一件恐怖的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我的认知里其实很多人都会畏惧死亡,动物也是一样的,毕竟那是刻在基因里的。”
白桑榆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稀疏平常地回答道,“因为死亡是所有生命的终点,是每个物种都必须经历的结局,必然会发生的事有什么好怕的,未知的事才是值得恐惧的。”
“但人没办法预知自己的死亡不是吗?”秦乐施说,“没有办法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以何种方式死去,除非……”
“除非他准备自杀或赴死。”白桑榆转过身,半靠在椅子上,中性笔在他的指尖转动起来,“但那需要足够的决心和勇气,或者是……”
“足够的痛苦。”秦乐施很自然地接下去,“在这样的人面前,死亡的确算不上,那桑榆又是因为什么才不会觉得它是一件可怕或者说值得敬畏的事?”
“大概因为活着很无聊吧。”白桑榆眯起眼睛,思索着该怎么回答秦乐施,他不太喜欢和人讨论这些,但秦乐施是个例外,“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大多数事都很无聊,就像电玩游戏里的世界一样,只要你掌握了规则,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但得到以后你又会发现,其实有没有这些东西都是一样的,生活还是那样重复,重复,不断重复。”
秦乐施似乎对他的说法很感兴趣,“某种规则?”
“嗯。”白桑榆说,“就像游戏规则一样,顺应他们就能得到一切,钱,权力,美色什么的。但这些东西归根到底都没什么用处,反而会让你陷入更深的痛苦。”
“按理来说拥有这些的人应该算是最幸福的人了。”秦乐施辩驳道,“衣食无忧,成就感和掌控欲都被满足,还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还有什么好痛苦的?”
“这样就会感到幸福的话,的确是普通人。”白桑榆说,“真正拥有智慧的人,他的精神世界永远是无法被满足的,而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感到无休止的痛苦,他们会不断追问自己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但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所以呐,当一个人开始反复思考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时,他离自我毁灭就不远了。”
秦乐施没有对他的观点做出任何表示,只是问他,“那你现在就活在这样的痛苦中吗?”
“没有。”白桑榆的眼神飘忽起来,“我对我存在的意义不感兴趣,我这辈子只有一个目标。”
“是什么?”
“脱离轮回。”白桑榆解释道,“一种挺玄学的说法,当你了却所有的因果,六亲无依,孤苦一人,你就不会再进入轮回,彻底脱离人间。”
“很像悉达多的观点。”秦乐施说,“只是现在相信轮回的人更多的还是追求下辈子的荣华富贵吧。”
“当人有什么好的呢。”白桑榆嗤笑一声,“当人分明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
秦乐施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工作室的门被人敲响。
他拉开门,只见许知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秦教授,你的邮件,我帮你带过来了,那个白……”
没等他说完话,秦乐施便从他手里抽过邮件,丢下一句“谢谢”然后关上了门。
白桑榆不大理解他的做法,“你这么不喜欢许知啊?”
“不是不喜欢,只是不想他进来。”
秦乐施一边说一边拆开邮件,邮寄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不像是真的,邮件里面也只有一张薄薄的纸,他抽出那张纸扫了两眼,那是一份亲缘鉴定报告,他和白桑榆的。
一根白森森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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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秦哥?”
听见白桑榆的声音,秦乐施才回过神来,他将鉴定报告塞回袋子里,淡然回答,“没什么,一个老朋友寄过来的信件。”
白桑榆眉眼一挑,“现在还有坚持手写信的人呢?”
“不管什么时代都有守旧派,而且手写的会显得更加真诚。”秦乐施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盯着面前的植物出神,片刻后他侧目望向白桑榆,“今天下午除了工作以外,你有别的安排的吗?”
白桑榆很快回答,“没有。”
“那下午去我家吧,记得之前我说的那棵树吗?”秦乐施笑道,“去看看它吧,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白桑榆之前的确答应过秦乐施会去他家做客,但这件事不该由秦乐施主动提出来。
他稠密的睫毛垂下来,用余光看向秦乐施,试探道,“感觉有点突然呢,我们好像还没认识多久,你就要请我去你家,不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