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工作日,虽然正值午餐的点,但餐厅里的人并不多,白桑榆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吃饭。
他的菜刚上齐,两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是宁苏和秦乐施。
白桑榆放下手里的筷子,往角落里挤,确定他们发现不了自己后才放下心。
从他这个视角虽然看不到秦乐施,但宁苏看得很清楚。
不知道秦乐施和他说了些什么,宁苏一直在笑,看起来很开心。
白桑榆没心情吃东西,低头给秦乐施发了个消息。
【桑榆:你在干吗?】
没过多久秦乐施给他回信。
【乐施:吃饭】
【桑榆:和谁?】
【乐施:一个朋友】
白桑榆还想继续问,但思索过后还是把对话框里打好的字都删掉。
从他把秦乐施的消息给宁苏的那刻起,他就知道宁苏回去找秦乐施。
那时候他无比确定秦乐施是做过那件事的,但现在……
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白桑榆单手撑着头,在心里思考着对策,但不管怎么样,他都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只能等下班以后见到宁苏再做打算。
宁苏和白桑榆约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里见面,白桑榆到的时候,他正在吃盒装的巧克力冰淇淋。
白桑榆在前台买了两瓶冰可乐,放在宁苏的面前。
宁苏抬头,看他一眼,“那边的冰柜里有葡萄味的冰球,加在里面会更好喝。”
白桑榆按他说的买了冰球放在可乐里,气泡浮在可乐的表层,“滋啦”的声音给一整个燥热的夏日带来些许清凉的慰藉。
“我这次找你,是想和你说关于那个模仿犯的事。”宁苏打量着他,神情有些落寞,“警方那边查到了一些信息,作案人应该是个35岁左右的男性alpha,身高在177左右,受过高等教育,可能有极端宗教主义倾向,和秦乐施没关系。”
白桑榆用吸管喝着瓶子里的可乐,像是在确定宁苏说的话,“和他没关系?”
宁苏点头,“后面两次作案,他都有明显的不在场证据。”
“那看来有时候,我的能力也不是百分百管用的。”白桑榆轻笑着问宁苏,“你和他现在是什么关系?”
宁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桑榆垂着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
“可能是我换香水了。”宁苏说,“再说,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你和之前不也……”
他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到白桑榆面前,“这是他们在最近一次作案的案发现场拍到的,你看看有没有头绪。”
白桑榆接过那张照片,便利店白炽灯明亮的光芒将照片上的一切都照得格外清晰。
一具白花花的尸体,不着任何衣物躺在灰色的水泥地上,他的腹部被刀生生剖开,内脏被整齐地摆在旁边,尸体腹腔里塞满被鲜血染红的白色玫瑰。
在尸体上方的地面上,用鲜血写着几句话,“若以色见我,以音声闻我,是人行邪道,不可见如来。”
如果没有那些事你会爱我吗
白桑榆看着手里的照片有些出神,被鲜血染红的花像是一个藏在他身体里的隐秘开关,把那些多年前早该被遗忘的记忆再次唤醒。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又回到那间带院子的房子里,白知薇在厨房里做饭,林与善在花园里给花草施肥。
年幼的白桑榆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把那些像碎肉一样的东西均匀地撒到泥土里。
“爸爸,为什么你养的花,比外面的要好看这么多?”
林与善笑着回答,“因为爸爸用了不一样的养料,最好也是最……贵的那种。”
“但是这个东西看起来很奇怪,味道也很怪。”
“等这里的花都开了,就不会再有奇怪的味道。”林与善说,“有些生命的旺盛总是需要另一些生命作为补偿,这很公平,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你怎么了,有线索?”
宁苏的声音把白桑榆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他将照片还给宁苏,“只是想起一些过去的事。”
宁苏沉默下来,只是盯着他看,许久后才问,“你这些年还做梦吗?”
白桑榆“嗯”一声,“总是梦见过去的事,不过我早习惯了。”
“那这次的事,你怎么看?”
“凶手的确是在模仿那个人作案,不过他的手法很低劣,没什么意思。”
宁苏不明白他的意思,“低劣?”
“对,林与善从某方面来说是个很‘节俭’的人,在他眼里人体的每一个部位,哪怕是一根头发或者一点皮屑都是上好的养料,除去收藏用途的小指,他绝对不会浪费这么多有用的部位,就为了把尸体做成插花瓶。而且他心思比一般人要细密得多,也不会做出抛尸这种事。”
宁苏的眼神变得幽暗而沉重,“当初他的案子在全国范围内报道过,虽然没有详细的案情描述,但是至少大家都知道他杀人是为了当养料种花,这个模仿犯之前至少犯过三起案子,算上最近这起,只有从河里捞上来那起是被抛尸的。”
白桑榆问他,“那具尸体上有留东西吗?”
“尸体的后背上用刀刻着几个字,‘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电亦如露,应作如是观。’,还是《金刚经》里的,所以警方那边怀疑,这个人可能存在一定的宗教信仰。”
“那他大概率是信邪教的,至少不是佛教徒。”白桑榆突然笑起来,“虽然用的句子是《金刚经》里的,但我想这和佛教本身没什么关系,如果我没记错,他是在你们发现那个女孩的断指后才开始抛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