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川摇摇头。
白桑榆问他,“为什么?”
顾临川说,“我也说不上来。”
“可能是因为对岸的灯火很美。”白桑榆的注视着那片金色的城市,“它就像你生命中所遇到的那些美好的事和情感一样,他们与你隔岸相望,远但并不遥远,当你看到那片光的时候,你就知道你还是有希望的。”
“但也会心生嫉妒,嫉妒那些生活在光里的人,嫉妒他们的成功和幸福。”
“那很正常。”白桑榆说,“我还嫉妒你呢,嫉妒所有能正常体验到情感的人,所以我总是会下意识折磨他们。”
顾临川的视线不自觉落到白桑榆的身上,对方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好像他所谈论的并不是自己,“起初我也会想要不要改变之类的,但后来我放弃了。记得我说过的那件事吗,我小的时候差点被淹死……”
“嗯。”
“从那以后我就很怕水,见到湖之类的都会下意识远离,但我读的大学开了必修的游泳课,我没办法就只能一次又一次强迫自己下水,最开始的时候,那种几近窒息的感觉还是会涌现出来。
但次数多了以后,我可以像常人一样游泳,也可以靠近水面,只是我依旧不怎么去这些地方,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因为不喜欢。”
“我可以做我喜欢的事,不做我不喜欢的事。”白桑榆转身看向顾临川,“你也一样。”
顾临川沉默片刻,忽然笑起来,他站到白桑榆的旁边,“哥,你今天都不像你了……”
白桑榆翻他一眼,“我表现地稍微积极一点,你就觉得我不像我……其实我偶尔也会想要扮演一下好人,毕竟人生的价值在于体验,长时间体验一种东西,总是会腻的。”
“那你想不想体验一下在室外……”
“这么严肃的时刻,你就不能说点正经的?”白桑榆拍了一下他的肩,“至于你说的什么关于你生命的意义,你未来的目标……”
白桑榆顿了一下,他拉着顾临川的手将它放在顾临川心口的位置,“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了吗?那就是你存在的意义,不需要给自己找一个存在的理由,只要继续活下去就行,你的生命还很长,终有一天时间会告诉你答案。”
顾临川的眼眶有些湿,他想了想问白桑榆,“那哥……你是为什么而活的呢?”
白桑榆没回答,只是转身,凝视着才平静下来的江面,过了许久才说,“为了自己……不为任何人,也不想有任何人为了我而活,我只想做我自己,为我自己而活。”
你已经感觉不到我的喜悲
因为顾临川和手伤,白桑榆有半个多月没去植物园上班。
秦乐施起初还会打电话过来问几句,在发现电话是顾临川接的以后,他就再也没联系过白桑榆,像是默认白桑榆已经不会再回植物园。
白桑榆并没有把自己哥哥这种冷漠无情的态度放在心上,等手好一些就回植物园又搞起了研究。
他通常比秦乐施早到十来分钟,仔细核对过最近的数据后,白桑榆才开始工作。
比起长时间待在房间里无所事事,他更喜欢这种忙碌的感觉,如果没有事做,总会胡思乱想,而工作能够分摊那些多余的精力。
他刚收拾完手里的资料,秦乐施推开门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一股他无比熟悉的味道。
“你回来了?”秦乐施笑眯眯地冲他打招呼,“我还以为临川不会让你再出来工作呢,你这个手……怎么回事?”
“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搞的。”
“是吗?”秦乐施说,“不是我想的那样就好。”
白桑榆靠在椅子上,目光幽幽落到秦乐施身上,他轻咳一声,问道,“先不谈我了,你最近是在谈恋爱吗?”
秦乐施拿着报告表的手一顿,并没有否认白桑榆的话,“算是吧,那位还是你认识的朋友。”
“你应该知道他为什么会找到你……”
“我知道,但那又怎么样,我需要的只是结果,不是目的。”
白桑榆沉默一阵后忽然起身,他严肃地看向秦乐施,“那如果结果注定是悲剧呢?”
秦乐施嘴角是上扬的,可眼中却满是寒意,“那就把它变成我想要的样子。”
“……”
“桑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秦乐施说,“虽然我们从小不在一起长大,但我们血脉相连,我很清楚你处理问题的逻辑和方式,但在关于宁苏的事上……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白桑榆深吸一口气,“你说。”
“你现在这么生气,是到底是因为同样是那个人的儿子,他选择和我在一起没有选择你,还是因为是你亲手把他推向我?”
白桑榆盯着秦乐施的眼睛,忽地笑起来,“你说你了解我,但你只能想到这两个原因吗,哥哥?”
他靠在桌案边缘,手指不自觉敲击着桌面,“让我感到不舒服的并不是你们之间的关系,他选择和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我会告诉他关于你的事,也是因为你本身很可疑,但真正让我在意的是,你到底……有没有杀过人?”
听到这个问题,秦乐施脸上的表情骤然消失,他冷声说,“要杀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如果你是指让他们坠入死亡的结局,那毫无疑问,我杀过。”
“你知道在我面前撒谎是不可行的,所以就用这种含糊其辞的说法来掩盖真相吗?”
白桑榆冷哼一声,“你应该知道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像林与善那样的人,就算他真的爱上你又怎么样,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还是不会退让,为了他,也是为了你,离开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