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面上乔明珠是顾临川的特助,但他在新盛的权利堪比副总,很多要事都是乔明珠在处理。
顾临川问过他辞职的理由,乔明珠说他想试试自己出去创业,从零做起,还让顾临川放宽心,他不会做和传媒相关的行业,毕竟他手里还有新盛的原始股,犯不着左脚踩右脚。
他一定要走,顾临川也不好拦着,给他办了欢送会,又添了一笔不小的创业启动资金。
欢送会从他们下班一直开到天黑,顾临川被拉着灌了不少酒的,到别墅的时候头还有些晕。
他没回自己住的地方,用钥匙打开小二层的大门,喊了好几声白桑榆都没听到回应,拉开灯以后才发现客厅茶几上放着一盒栗子蛋糕,下面还压着张纸条。
“和宁苏去处理一些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记得吃药。”
顾临川心情不大好,压根没管蛋糕,去冰箱里找水喝,路过灶台的时候他发现,白桑榆从出租屋里带过来的刀具少了一把,还是专门用来剔骨的那把刀……
他心里生出些不祥的预感,拿出手机给白桑榆打电话,对面很快接通。
听顾临川问起刀具的事,白桑榆笑着说只是野餐露营会用,所以带走了。
顾临川还想问点其他的事,但白桑榆借口说山里信号不好直接把电话挂掉。
确认他不会再打来以后,白桑榆将手机收起来,用刀划开鱼的肚子,把内脏掏出来,将准备好的腌料塞进去,再用针线把鱼肚缝上。
宁苏站在帐篷旁边吃苹果,声音含糊地问他,“出来野营,还这么讲究呀?”
“也不算讲究,腌一下总比直接烤要好,腥味会少一些,香料也会让鱼肉更加入味。”
“没想到你现在这么会做饭。”宁苏调侃他,“不过你确实从小到大都挺注重仪式感的。”
“人类对仪式感有一种奇异的执着,夏商时期献祭人牲的时候还会给人调味或者烹饪一下,可能觉得这种复杂点的工序更能体现自己的虔诚吧……”秦乐施笑眯眯走到白桑榆旁边,拿起一个胡萝卜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白桑榆摇头,“我自己就能搞定,而且在做饭的时候说这样的话不太合适。”
“确实。”宁苏狠狠咬一口苹果,“会联想到一些血腥的画面呢,不过说真的,在相对落后的古时期,这些被当做人牲的人实际上和牛羊没什么区别吧。”
“那时候牛羊的地位可比现在高多了,随意宰杀牛羊是违法的。”秦乐施说,“再说就算进入高度发展的文明社会,就不存在所谓的‘人牲’了吗,每个时代都会有被舍弃的东西。”
“古时候的东西不太好评价,毕竟我不是学历史的,不过随着文明和社会的进步,这些事应该会逐渐减少。”宁苏说,“现在的人口出生率都下降了,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未来离我们太遥远了。”
白桑榆把准备好的食材放进盘子里,目光从秦乐施身上扫过,“你生好火了?”
“当然。”秦乐施把一块切好的胡萝卜放进嘴里,“直接开始烤吧,时间也不早了。”
宁苏选的露营的地方离市区有些远,开车要将近四个小时才能到,附近山岳相连,只有靠近河岸的度假村有些人烟。
这附近山水秀丽,树木葱郁,草丛间还能看见开着的鸢尾,要是气温没那么高,和黔州的山野倒也没多大区别。
白桑榆把鱼刷好油,放上烧烤架,又在旁边摆上切好的土豆和处理干净的河虾,滋啦滋啦的声音顺着香味飘到夜风里。
宁苏坐在小凳子上看白桑榆烧烤,橙红色的火光映在他的眼睛里,把他苍白的脸烤得微微泛红,他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来,连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沉重而艰难。
“怎么了?”
秦乐施察觉到他神色不对,走过去,让他可以靠在自己身上。
“没什么。”宁苏抬头去看他,又垂下眼眸,去看正在燃烧的火焰,“只是想起我上一次像这样和人到山里玩,还是在黔州读书的时候,我们家附近的山上长着一种野桃子,很脆,酸甜口的,每年秋天,我和桑榆都会去摘。
他其实不怎么喜欢去山里,觉得那上面蚊子多,但只要我要让他陪我去,他总会答应,就像现在这样,只可惜这附近没有生野桃子,我们也不是过去的样子了。”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白桑榆不敢去看宁苏的眼睛,“你还记得那么清楚。”
“我最近总是做梦,梦到以前的事,人总是这样的,伤春悲秋。”
“那你有梦到我吗?”秦乐施拉着宁苏的手,“只有过去的话,我会很伤心。”
“有,我梦到你和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你们两总是争年级第一,后来高考的时候,又报了同一所学校的同一个专业,我要每天都很用功,很努力才能追上你们。”
宁苏说着,忍不住笑起来,“这大概就是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吧。”
“别抬举别人了,给你吃烤土豆,我专门在网上买的黔州辣椒面,你看看味道对不对。”
宁苏从白桑榆手里接过盘子,咬了一口又喂给秦乐施,“确实像当初的味道,乐施你尝尝。”
“好吃。”秦乐施说,“就是麻烦桑榆了。”
白桑榆抬起头,正对上秦乐施满是笑意的眼睛,他深吸一口气,“算不上麻烦。”
入夜以后,山里没什么好玩的,他们很早就关了灯。
山间清静,却有连绵不绝的蝉鸣和蛙叫,白桑榆一直没有睡着,等夜色渐深,他从随身带着的背包里拿出那把剔骨刀,银白色的刀身在月色下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