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不要回天庭!”南乡子压低了声音,仿佛是怕被谁听见,“他已经知道了!你把他藏起来,躲得越远越好!”
话音落下,灵台间顿时重归寂静。
再至平泉
江南树方睁开眼,手腕便被人按住。一点冰凉贴到唇边,他感到是凉水,呷了几小口,偏过脸便看见了孟微之。
他又化回了少年术士的模样,一双眼尾上挑,目光却沉沉地坠在自己这边。
“给你渡了些灵气。”孟微之道,“方才你生剖神魂,用天神之力却无天神之躯,自然要遭反噬。”
江南树轻轻地嗯了声,目不转睛地看他。
“这是在何处?”
“在吴郡,平泉寺。”孟微之四下望了望,“看样子地上已过去十年,老天师作古,这平泉寺也被锁起来。我在寺外设下结界,无人会发现你我在此。”
“多谢。”江南树道,“这是个好地方。”
又是一片沉默。
孟微之换了个姿势,在神台上坐下,挨着江南树。一点烛火下,美人面如琢如磨,分明是赏心悦目的,可他这么看着,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指尖伸过去,那光在指缝中落下,散在江南树眉间,将其神色都模糊了。
“能同我讲讲吗。”他开口,“你这一千年。”
江南树一愣,忽而笑出声来。
“我在南海天裂时,魂飞魄散。”他道。
孟微之皱了皱眉,垂眼看他,不自觉地握紧人的手腕。江南树面不改色,继续道:“你将我神魂神魄封入白桐,我执念成魔,但未能化形。如今所依附的这石人,其材质乃是南海中数万年不为水所侵的顽石。我雕琢一夜,使其有相貌,而后以其为本相至今。”
“你先前的本相还在我这里,”孟微之连忙道,“你要不要”
“那根断成两截的枯枝啊。”江南树摆手道,“估计一碰就成灰了,你还是省省吧。”
说完他一顿,发觉自己又拿出了那副吊儿郎当的调调同孟微之故意打趣,颇不好意思地笑笑,轻声说了句“失礼了”。
“无妨。”孟微之道,“那你为何成魔,执念究竟是什么?”
江南树落下眼来。
“怎么,江桐,”孟微之喊他名字,“骗了我这么久,到现在也不愿同我说真话吗?”
“不是。”江南树摇头,轻叹了一声,“只是有些话,我想让别人来同你说,有些话还不到说的时候——”
“你同我说。”孟微之笃定地看向他,“我只信你的话,别人不行。”
江南树缓坐起身来,托着下巴看他。
“你心中分明已有猜测。”
“是不是阿难?”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江南树又叹一声,摇了摇手,起身来同孟微之并肩坐着。那一重封印被剥去,他好像也失掉了一层游刃有余的皮,在孟微之面前低下了头,似乎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