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会也是梦吧。”他嘀咕道。
“你这不是醒着么,喊这么多遍不答应。”孟微之有些着急地扒拉他,“现在下来,别穿鞋子,跟我跑出去,我不喊停就千万不要回头……”
江南树凑了过来。他靠得好近,睫毛几乎要落在孟微之脸颊上,叫孟微之声音都有点变调。
这张脸真是……
孟微之咬了咬牙,刚要将他拖下床,就听他小声问:“你现在……几岁?”
“我?”
“我最近做梦很少梦到你。”江南树听话地掀开被子起来,“以前实在见得太少了,现在见得太多了。”
他看着孟微之的衣服。孟微之这才隐约想起,自己为魏奇送终之时,就穿着这身黑灰大衣。
“跟我走吧。”他说。
门被推开,身后那位好像真的以为自己在梦游,紧紧握着孟微之的手不放。一条廊道好像没有尽头,微弱的灯光在手中,而无数影像在透明玻璃之间传递——好像是平行宇宙中的,无数个他们。
“我很想你。”江南树道。
“我们……又没分开多久。”孟微之说,不觉赧然地笑了笑。
“也没在一起多久。”江南树道,“对了,你知道吗,其实那场‘24小时测试’里,你足足睡了十三天,而虚拟世界里才过去了七小时……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是魏奇那个老东西告诉我的。桑干系统内的时间开始流逝得比外界慢了,这是系统自然老化的迹象。”
“既然是自然老化,就交给规律吧。”
“但我爸……江文会的芯片,现在怎样了?”
“那枚芯片,传递了有很重要的信息。”孟微之顿了顿,道。
在植入芯片之前,江文会大概已经精神崩溃了。出于各种原因,非法实验败露,他自认为难以继续维持自己在人世的生活,也自觉愧对江南树,于是想到了那样一枚芯片所能发挥的最大价值。
“他保护了你十多年,”他道,“然后轮到我了。”
“什么?”
江南树,一个有着无穷身后祸事的普通人。
他现在别的做不了,偏要管到底。
江南树才问了一声,忽然左手手腕被抓起来,孟微之不由分说给他来了一管止痛剂。他睁大了眼,那刺痛感太真实,告诉他这绝不是梦。
不知何处来的风吹过鬓发。
“跑。”
孟微之在手电筒光中,望着他的双眼。
“就算痛也不要停,像以前一样,”他说,“我们离开这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