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压着诧异道:“即便如此,江桐那么良善淳和的神,为什么会执念成魔?就算那七神真的……他也不会拿他们怎样啊。”
“南海天裂,他生祭的是他的神格。”
孟如海缓缓开口。
“既然再也回不去了,那不如将自己交还给初元,让天地共主依旧是名副其实的天地共主,不必被人作践。”他道,“那些会对初元不利的,他便也一并带走。”
罪名都让一个千年魔背去吧。
江南树当时如此同他说。
“所以——”
“所以,不久之前,他以自己身上仍存的神魂神魄为引,将支持阿难却又想壮大自身势力的七主神诱下大罗天。”孟如海几近残忍地宣判道,“凌绝台上,七步之内,他用初元赐予他的创世之力生剖了七主神的神魂,将他们打下凌绝台。”
雨丝越过窗棂,终究落在后颈。
“江南树与初元相认之日,本该是神魂归还、心魔消散之时。他仍存一魄,可以重入轮回,和焉阙一般做个凡人。”他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犹豫什么。”
焉阙只觉得自己睡得有些久,刚醒来时浑身酸麻。睁开眼,那个红衣道长正坐在自己身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手中持着一把未曾见过的横刀。
外头雨停了,潮湿仍裹在周围。他试着活动手脚,却觉得身子都不听使唤,好像整个人变成了石头。
“我要走了。”红衣道人说。
去哪里?
焉阙发不出声。
“我要回天上一趟,去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孟如海顿了顿,忽而释怀地笑起来,“没事,反正你马上什么都不会记得。”
他看着焉阙,目光里几分眷恋几分悲戚。
“若此事能成,你当世世无忧。”
什么事?
无论怎样挣扎,焉阙都无法发出声音,任凭那人将手一按,自己双目重新闭合。
“若不能,”孟如海道,“等你想起我,莫恨我,莫哭我。”
一日之期
南乡子双膝重重砸在凌绝台上。他听着那些陌生的字眼从喉头吐出,有些想大笑,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脸。
阶下诸神面目模糊,议论纷纷。
“点化……假神?”
“先前道大天尊神魂残魄,神力不存,”又有神道,“原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