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还望叔父能约束府中下人,我不想听到任何流言蜚语。”崔琰眸色晦暗,眼底写满了告诫。
“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今t日的事连半个字都不会传出去。”谢文霆心神一凛,面上露出了决绝之色。
见状,崔琰的面色缓和了几分,他转身看向谢凝,嗓音低哑且悲凉:“阿凝,此身污秽,待我洗净后再来见你。”
看着那双流淌着愧色的眼神,谢凝心中生出了不忍。她没有说话,眼底划过一丝怜惜,温顺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她的谅解,崔琰心头一松,扬声道:“晗儿,我们走。”
崔晗嫌恶地看了一眼赵氏母女,随即拂袖而去。
看着崔琰远去的背影,谢沅心有不甘地走到了谢文霆身前,扯住了他的胳膊,楚楚可怜地哀求着。
“爹爹,我不能就这样失了清白,你要为我做主啊……”
看着她哀戚的眼神,谢文霆的鼻间逸出了一抹冷哼:“做主?你想让我做什么主?”
“爹爹,你去求求侯爷,让世子娶了我吧。”谢沅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谢文霆的身上,说出这话时连眼睛里都闪着光。
“娶你?”谢文霆冷笑一声,一把推开了她的手。“从始至终他想娶的就只有阿凝,便是你甘愿为妾,他也不见得肯要。”
早在崔琰说出那句“不想再见到她们母女”时,谢文霆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是寻常的男子,出了这样的事情,大概也就顺水推舟地认下了这齐人之福。
可崔琰是什么人?他向来骄傲,如何能忍受这番算计?能既往不咎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想让他欣然接纳无异于痴人说梦。
望着父亲轻蔑的眼神,谢沅心神一震,踉跄着后退一步,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模样,赵氏心疼地上前抱住了她。
“母亲……”所有的谋划都成了泡影,谢沅委屈地趴在赵氏怀里痛哭流涕。
看着母女二人相拥哭泣的场景,谢凝的心中却并未生出快慰,只觉沉重压抑。
恐惧
赵氏和谢沅被拘禁在了院子里,参与算计的一干丫鬟婆子全都被灌了哑药连夜发卖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管事就外出买回了一批新的奴仆。崔琰和谢沅的事被抹得一干二净,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年幼的谢策哭闹着要找母亲,被谢文霆严厉喝止了几回后也就老实了。
谢凝临窗而坐,望着窗外繁盛的花枝,心里却提不起劲。
见她神色郁郁,玉盏以为她还在为昨日的事心烦,软着嗓子安慰道:“姑娘还在生气吗?”
迎着玉盏关切的眼神,谢凝轻轻摇了摇头。
“那姑娘为何心烦?”
出了那样的事,崔琰虽恨毒了谢家,却没有迁怒谢凝,反而满心歉疚。能有这样情深意重的夫君,她应该欢喜才是,却为何还要满脸忧愁。
玉盏静静地看着她,一双眼睛写满了疑惑。
“玉盏,我只是有些难过。”谢凝幽幽叹了口气,眼里浮现出深深的悲凉。
“姑娘……”玉盏拿不准她的心思,犹豫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追问道,“姑娘为何难过?”
“人人都觉得谢沅下作,可在别院里我也做过同样的事……”谢凝苦涩地看向玉盏,眉眼间满是愧疚和不安。
她之所以不生气,是因为她也曾做过同样卑劣的事情。谢沅至少是真的给出了清白的身子,而她不仅算计还欺骗了他的感情。
玉盏呼吸一窒,面色凝重地叹息道:“那不一样……昨日之事全都是二姑娘一厢情愿,可在别院的时候世子分明就已经对姑娘生出了感情。虽然姑娘欺骗了世子,可那也是无奈之举。”
见谢凝情绪低落,玉盏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柔声安抚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不会再有人知道,姑娘又何必庸人自扰?”
望着她那双温柔敦厚的眼睛,谢凝心底的不安消减了几分。可对崔琰的愧疚却是不减反增。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玉盏握住了她的手,言辞恳切地说道:“姑娘不必多想,余生漫漫,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用来回报世子的深情。”
一辈子吗?看着玉盏眼中浮动的期许,谢凝沉默了。
是啊,欠他的就用余生慢慢还吧。也许时日久了,她会真的爱上他。他们也会像别的夫妻一样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一阵微风吹过,枝头的杏花纷纷飘落,淡黄的花蕊坚·挺地矗立在枝叶间,等待雨露和阳光将它酿成甜美的果实。
望着那一树花蕊,谢凝心底的疑问渐渐找到了答案。
崔琰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已是大婚的前两日,恰逢休沐,他特意带着谢凝去了城南的同庆楼。
“前几日酒楼里来了一位会做淮扬菜的厨子,你来了上京这么久,应该也想念家乡的菜肴了吧?”
置身于清幽的雅间内,崔琰神色温润,与往常并无二致,甚至还多了几分温柔。
望着桌上丰盛的菜色,谢凝心生动容,感激地朝他笑道:“我确实很久没吃到淮扬菜了,怀瑾,谢谢你。”
“你我之间还需要客气吗?阿凝,快尝尝看,若是你喜欢,回头我把这厨子挖到侯府去。”
崔琰温柔地看着她,眼底流淌着灼热的情意。
玉盏上前为他们斟满了酒,随后乖巧地跟着崔琰身边的小厮长吉走了出去。
静谧的雅间内只剩下他们二人,谢凝忽然有些不自在。
“阿凝,我们许久没有这样独处过了。”望着谢凝面上浮现的红晕,崔琰热切地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