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长得还算清秀,只是从前站在谢凝身边,就像是夜空的一颗星辰,在月亮的映衬下显得毫不起眼。
也许是因为她是谢凝身边的人,本着爱屋及乌的心理,崔琰不忍心看见她失落的神情,又或者是香囊中熟悉的香味勾起了他的兴趣,想了想,他还是伸手接了下来。
握住香囊的那一刻,香味变得愈发浓郁。他忍不住将香囊送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这是什么花的味道?”
见他收下了香囊,玉盏唇角一扬,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里头放了些玫瑰花瓣,我先前听寺里的师傅说过,这种花瓣可以舒缓焦虑平心静气。”
崔琰轻轻地嗅了嗅,忽然眼眸一垂,黯然神伤地说道:“这花香有些像阿凝身上的气味。”
他提起谢凝时,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忧伤。玉盏笑意一滞,怯怯问道:“世子,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姑娘?”
崔琰眸光一暗,眼底流淌着晦涩的哀伤。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暗中寻找谢凝的下落,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掳走她的人想必大有来头,否则不会将人藏得这般严密。可她来到上京不足百日,平日里也鲜少外出,究竟是什么人掳劫了她?这个问题他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此处,他的眉心越蹙越紧,下一秒,他目光忽然落在了一脸不安的玉盏身上。
“玉盏,阿凝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他突如其来的问询吓得玉盏心中一跳,即便内心早已经有过猜想,她仍是生出了一缕不安。
可她表现得极其沉稳,趁着垂眸的动作掩下了心底的仓惶,柔顺地回道:“姑娘平日深居简出,不曾与人结过怨。”
抬眸时对上了崔琰存疑的审视,她镇定自若地说道:“姑娘拢共就出过四回门,第一次是跟着崔姑娘去郡主府,当日确实也有过口舌之争。第二次就是跟侯夫人一起入宫,在宫道上撞见过怀王。”
见崔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再后来是上元节那日,世子和姑娘出门逛灯会,最后一次就是在吉庆楼用膳。世子若有疑问,不妨从这几件事入手。”
她目光平静地望着崔琰,眼神澄澈透亮,不见半分慌乱。
“我知道了,多谢。”怀王那里他早就查探过,却始终一无所获。如今看来,就只能从郡主府查起了。
“这是我的本分,世子无需客气。我也希望能够早日找回姑娘。”玉盏的唇边露出了一抹恬淡的笑。
想起大婚次日朱氏说的那番话,她心中隐隐明白,若是找不回姑娘,她就要一辈子待在庵堂里了。
她还这么年轻,并不想长伴青灯古佛,心如止水地走完下半生。
看着她闪动着希冀的眼神,崔琰心弦一动,温声说道:“你一片赤诚,日后我和阿凝绝不会亏待你。”
晃动的烛光下,玉盏笑的很轻柔,可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她的眼底浮现了一抹难言的苦涩。
到了四月初,崔琰的搜寻总算是有了进展。
他不知从哪里弄到了嘉和郡主生辰那日的宾客名单,将所有的宾客逐一排查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沈幸的身上。
当日和谢凝产生过的交集的人,除了那些女眷,就只有沈幸一人。
当他带着疑问找到玉盏时,玉盏的面上露出了一抹讶异。
“沈幸?”她轻轻重复着那个让她惊心的名字,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狐疑。
“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姑娘也应该不认识这个人。可是,他为何要掳走姑娘,又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呢?”
看着玉盏疑惑的眼神,崔琰眉心一紧,眸光变得愈发深沉。
他还没有弄清楚沈幸的来历,自然也就不知道他掳走谢凝的动机是什么。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时,长吉忽然破门而入,神色焦急地叫嚷道:“世子,侯爷出事了……”
崔琰眼皮一跳,面色凝重地追问道:“父亲他怎么了?”
“侯爷今日陪着皇上去岳麓山狩猎,原本一切正常,可他们进了林子后,侯爷的箭不知怎么就射偏了,害得怀王殿下坠马摔断了腿。皇上发了好大一通火……”
“父亲现在人在哪?”听了长吉的话,崔琰眉心一蹙,眼中生出了强烈的不安。
“侯爷还在御前跪着呢……是福伯见势不妙,让人回来给您送个口信。世子,你快想想办法吧!”
崔琰眼尾一沉,凝重地说道:“父亲最擅长的就是射箭,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射偏?这件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我要亲自去一趟岳麓山。”
长吉这才镇定下来,如捣蒜般不住地点头附和道:“世子说得对,此事也许另有隐情,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构陷。”
“真相如何,还是得去了才能知道。”理清了思绪后,崔琰的面上浮现了一抹坚毅之色。
玉盏心惊胆战地站在桌前,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等崔琰和长吉相继走了出去,她才面露惊惶地抠紧了桌角。
世子好不容易才锁定了沈幸,可永昌侯突遭大难,搜寻谢凝的计划就只能暂时搁置了。
看着窗外凋零的花蕊,她的一颗心愈发焦灼不安。
早在谢凝消失的那一日,她的心中就怀疑起了沈幸。可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谢凝能够平安无事。
若不是朱氏起了要将她送入庵堂的心思,她或许会一辈子守着这个秘密。
可若是谢凝不回来,她的下半生就会葬送在庵堂里。所以,为了自保,她只能变着法子让崔琰知道沈幸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