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侍卫对视了一眼,极有默契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崔世子,得罪了……”
雅间内顿时响起了刀剑碰撞的声音。崔琰虽有功夫在身上,可他到底是赤手空拳,又以一敌二,不过几个回合就落了下风。
“世子小心……”眼看着一柄长剑刺向崔琰胸前,长吉吓得大叫一声,可崔琰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长剑即将刺入他的胸膛时,一道银光闪现,只听当的一声,锋利的长剑顿时断了一截。
一块碎银应声而落,掉在了崔琰的脚边。
“住手!”一道清冷中带着几分威严的嗓音从门外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位眉眼冷峻、气度不凡的青年男子。
认出那男子的身份后,两名侍卫立刻收回了长剑,垂首站在了一旁。
见状,坐在轮椅上的怀王面色一沉,咬牙切齿地低吼道:“谁叫你们停手的,给我继续打!”
“不t可!”男子越过推着轮椅的侍卫,脚步沉沉地走到了怀王面前。“皇兄勿要冲动!”
烛芯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跳动的烛光在怀王的面上投出了一层微暗的光芒,因为愤怒,那张本就阴沉的脸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这是我和崔琰之间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自怀王摔断腿后,他便彻底与储君之位无缘。皇帝虽然疼他入骨,却还是迫于压力,不得不将目光转向了其他人。
譬如眼前这位低调沉稳、素有贤名秦王殿下,此刻已经成为了储君之位的不二人选。
不久前,皇帝就一连册封了两位成年的皇子,可比起三皇子的精明能干,四皇子就显得太过平庸,更别提他还有口吃之症,便是封了王,也不可能与之一较高下。
再往后就是尚未成年的六皇子,有这样一位出色的皇兄挡在前头,他想出头几乎是不可能。
二者相较,他唯一的优势便是舅舅永昌侯的助力。而这份助力也差点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皇兄此言差矣,永昌侯前脚才奔赴边疆,后脚你就来寻崔世子的麻烦,若传扬出去,怕是要寒了一众将士的心。不如就此罢手吧!”
见怀王面色深沉,秦王唇角一扬,戏谑道:“此女不过分颜色,哪里值得皇兄冲冠一怒。昨日芳华楼新添了一个花魁,皇兄若是喜欢,我立马让人送到你府上。”
“梁霄,你什么意思?”怀王面色一变,神情阴鸷地剜了他一眼。
“皇兄无需多想,我只是不希望你们闹得太僵,若是惊动了父皇和朝臣,恐怕会难以收场。”说这话时,秦王的神色已不复先前的温润,反而多了一丝意味深长的警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怀王会勃然大怒、不依不饶时,他却阴恻恻地冷笑了一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究竟会鹿死谁手。三弟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
说罢,他抬了抬手,目光阴冷地瞥了一眼躲在崔琰身后的玉娘,语气淡漠地说道:“我们走!”
怀王的人相继离开了雅间后,崔琰眸光幽深地朝秦王拱手道了句谢。
“多谢殿下为我解围……”
秦王上前一步,轻轻地扶住了他的胳膊,温润笑道:“世子不必多礼,我这么做并非全然为你,也是为了顾全大局,以免皇兄行差踏错,失了皇家体面。”
崔琰眸光一敛,云淡风轻地抬起头来:“若非殿下仗义,崔琰今日怕是难以全身而退。”
虽然嘴上说着感激的话,可他眼底却流淌着几许晦暗不明的深意。
场面陷入尴尬时,躲在后头的玉娘忽然走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多谢大人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玉娘愿卖身为奴,常伴大人左右。”
眼前的女子微微仰首,一张芙蓉面上满是感激和崇敬。
“不必了。”崔琰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语气疏淡地说道,“举手之劳无足挂齿,姑娘自寻去路吧。”
“大人……”玉娘哀婉地唤了他一声,面上已经垂下了两行清泪,“玉娘出身低贱,又得罪了怀王那样的大人物,您若不肯收下我,我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说罢又是一阵呜咽啜泣,连长吉看了都不免心生动容。
看着美人垂泪的这一幕,秦王温声笑道:“俗话说得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世子既然选择施以援手,就不该半途而废。”
崔琰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眸光一闪,淡然说道:“既然殿下心存怜悯,不如代为庇护?”
闻言,秦王笑容一僵,眸中划过一抹思量。
“此女出身卑贱,本王不便收容,还是世子自己想办法吧。本王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与世子把酒言欢。”说罢,他微微一笑,转身就要离去。
可就在他背过身去的那一刻,崔琰忽然开口叫住了他。“殿下且慢,崔琰尚有一事想求。”
“哦?”秦王脚步一顿,狐疑地转身看向他。
只见崔琰眸光一敛,低头对跪在地上的玉娘说道:“我身边并不缺侍奉之人,你若真是无处容身,就去我府上做个粗使丫鬟吧。如此,你可愿意吗?”
见崔琰愿意收留,玉娘立刻乖顺地俯身磕了个头,感激涕零地说道:“我愿意,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长吉,你先带她出去,我与秦王殿下有要事相商。”
“是,小的明白。”收到了崔琰暗示的眼神,长吉心中一凛,立刻带着玉娘走了出去。
秦王的侍卫也极有眼色地走到了门外,房门紧闭后,崔琰神色泰然地望向了站在不远处的秦王。